苞誰?若男看到不棄的身印,心底蕩著漣漪,有點期待又有點失落。
不棄沒有答腔,轉向福伯點了下頭。
「起程了,少主放心,莊里的事就交給我。」福伯把拳一揖,「吳伯,少主就交給你了。」
若男臉色變得黯淡,唇角輕扯著一抹澀澀的笑。早該死在監牢中的她,根本就不該存在這世上,也不該介于靈玉和不棄之中,或許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車行轆轆,馬蹄聲與讒鳴交錯著,阿飛和若南躲在箱自里,也不知道過了幾天幾夜,只能憑籍木箱頂端的小孔透進的微弱光線,窺視外頭的情況。
「好像停下來了。」漸漸適應木箱晃動的若男了無睡意,拍拍一旁看書看到睡著的阿飛。
「噢!你內急呀?」阿飛揉揉惺送睡眼。
若男臉頰泛起紅暈,賞了她一個響頭,清脆的回音和阿飛不小心發出的悶哼聲傳出木箱外。
「你有沒有听到奇怪的聲音?」
「有嗎?少主要我們提高警覺,可別大意。你們去附近巡邏。」
阿飛雙手急捂著嘴,往外窺看,四周一片漆黑,心想,已經入夜了。
「圍起來!」驀然,一群黑衣人保衛住車隊,「將貨物留下,我們饒你們不死。」
「阿飛,怎麼辦?」若男何曾見過這種陣仗,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安啦!若沒萬全的準備是不會出鏢的,何況還是地獄門和邀月樓聯手。你沒看見,不棄和是魂已經在指揮部下搭棚野炊了,大概是在這打尖。我們準備一下吧!」
「干麼?」若男望向燈火通明處,不棄和是魂在對奕。
「尿尿便便呀!難不成你都不用解手……」她接下來的聲音被若男捂住。
「這種事不要講出來。」還說得那麼露骨。
阿飛撥開她的手,「吃喝拉撒睡,本就是人生大事。難道你吃完都不用排泄?」
「阿飛!」若男尷尬的嗔道。就算住監牢,爹也沒教導她那麼「粗」的話。
「不說可以了吧?我們動作快一點,趕快趁守衛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那批蒙面客身上時溜出去。」
「那你為什麼在打包東西?」若男呆問。
「既然已經出府,當然要趁隙逃走了,難不成你還想住下來?」阿飛手腳利落的收拾行囊,「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若男恍然大悟,連忙將骨灰壇背上肩,包袱收拾好。
「鬼娃,速戰速決。」不棄離開了棋局,負手踱到戰局外觀看。
不棄走過來!這個訊息竄過若男腦門,一顆心不受控制的開始狂跳。
「你在發什麼楞?」
「是不棄。」抑不住激動的情緒,引發淚水如泄洪般奔出眼眶,她想多看他一眼。
「什麼?!」阿飛大驚失色,連忙向外窺看,他在離這兒約莫十尺開外的地方,而這箱子藏在最角落不易被發現的位置,她心頭的大石頭這才落下,「你別嚇人好不好。」如釋重負之余,她仍覺得一絲不安,于是取出細如針的鐵線,穿過木箱開口細縫,靈巧細心的將鐵絲穿過鑽孔。
「你棄,危險!」冷不防的,若男發出一聲尖叫,嚇得阿飛手一顫,鐵線竟滑出手中。
阿飛驚駭得面色死灰,「完了!」她只帶了一根開鎖的鐵線。
若男渾然未覺已身處危鏡,心系陷入交戰的不棄,與他對打的是個持關公大刀的蒙面客,而他手里僅拿著三尺軟劍,一柄軟劍怎麼敵得了五尺長的大刀,她心頭七上八下的,擔憂盈滿水眸。
好像有人在叫他!不棄進退有度,濃眉低斂了下,蒙面黑衣人攻擊他時,他早有警覺,但天外飛來的警告讓他失了神,反倒讓蒙面黑衣人欺近了身。
「噢!你要玩到幾時,我們的棋還沒下完呢。」是魂看不棄打那麼久,實在看不下去,也起身趨前。
另一方面,鬼娃領軍已擺平了其余的蒙面客,也準備出手接應。
「慢著,誰都不許動手動腳。」不棄沉聲喝令住所有人,「史幫主,久違了。」
蒙面黑衣人心一凜,收刀退到一旁環顧四周,他邀來的江湖人士全兵敗如山倒,登時萌生怯意想先溜了。
「想走,沒那麼容易。」不棄噙著冷冷的笑,識破他的意圖,提氣輕躍至木箱上,由高處比睨著眼嬸布滿驚慌的他,舊恨新仇上了心頭。
「媽的!」蒙面黑衣人正是青山幫漏網之雨史幫主,他低啐了聲,「既然被你識破,我也沒什麼話……」在說話之際,他突的揮起關刀,想來個攻其不備。
不棄從容的側身,避開關刀,身形靈巧神幻的游走在木箱上,氣定神閑的俯看以氣喘如牛的史幫主持關刀揮舞。
「好耶!你的不棄功夫真不是蓋的。」阿飛觀戰入迷,雙眸晶亮閃爍著崇拜的光彩,「這才是武林高手。」不料箱頂光線被擋住了,人聲自頭頂傳來。
「還打嗎?」
阿飛聞聲,嚇得忙不迭捂住嘴。
若男指了指上頭,點了下頭,大氣不敢喘一聲的全身繃緊。
「敢把老子當老鼠耍,我不會認輸的。」史幫主使足內力拋出大刀,籍機往反方向逃走。
「鏘!」破碎聲自木箱被傳來,混亂中,木箱外的人皆沒有注意到。
而鬼娃敏捷的攔下反身于遁逃的史幫主。
木箱內的阿飛臉色慘白,瞪視身旁的若男肩頭穿透木箱的大刀插入,背後的骨灰壇碎了一地,骨灰飄散在空氣中。
突來的劇痛,像火燒一樣自肩膀蔓延至若男全身,她痛得閉上了眼,強咬著下唇,避免叫出聲引起木箱外聚集的人,還有不棄的注意。
「怎麼了?」若男勉強撐開眼皮。
「男姐,你不要動。」阿飛方寸大亂,眼眶中蓄滿淚水,全身顫抖的打開打包好的包袱,翻找金創藥,但所有物品齊全,唯獨忘了帶最重要的醫藥。
「我受傷了嗎?」若男虛弱的問,低頭只見一片刺目的紅,濃稠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沒事的。」阿飛抽噎著,手忙腳亂的拿著布料也不管是衣服還是床單,全拿來擦若男肩上溢出的鮮血,試圖止血,「該死的!」
倏地,銀光一閃,大刀被人抽走,若男痛得發出聲,一團黑霧向她撲來,她失去了知覺。
「誰?」不棄敏銳的眯起鷹隼巴不般利眸,梭巡四下,幽暗森林誒火把照亮,除了倒地不起的黑衣人,及與鬼娃纏斗的史幫主兩條人影,周圍全是地獄門和邀月樓的人馬。
「不棄,你看看你手上的關刀,上面有血。」是魂驚呼。
怵目驚心的血,沿著銳利的刀鋒滑過刀柄滴到地上,一滴一滴的敲擊著不棄的心髒,莫名的不安籠罩住他。
「打開!快。」
四、五個守衛忙不迭打開木箱,耀眼的火光霎時照亮了木箱,也刺痛了阿飛的眼。
她視朦朧的拼命眨眼,哭喊著,「快!救救男姐。」
不棄震驚的倒抽口氣,臉色刷的泛白,愀然的注視昏倒在木箱中的若男,染滿血跡的柔軟嬌軀,像沒有生氣的破布女圭女圭癱倒,死亡的氣息彌漫在她四周。
「不!」不棄仰天大吼,聲音充滿淒愴悲哀的劇痛,猛回頭瞠目怒視史幫主。
已經精疲力竭的史幫主,忽然感受到一股森寒的戰栗自背脊竄升到頭頂,還沒來得及轉身,突的脖子一涼……再也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不棄,夠了!他已經死了。」是魂抓住不棄持劍的手,試圖讓他平靜下來,他提醒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不棄深呼吸的恢復冷靜。慢慢放下劍。
「喂!你們幾個把這些尸體清一清,找個地方埋一埋。」是魂指揮著,「還有,你們幾個快把箱子從車上抬下來,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