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是我女兒送你孫子回來的吧!」此刻的殷剛中有如瀕臨爆發的火山,根本顧不得尊長和禮貌。
「拜托,病人還在休息,你們非要那麼大聲不可嗎?」寶大娘實在敗給這兩個老不修,都老大不小了,還跟個孩子一樣斗氣。
看他們互瞪一眼,鼻哼一聲又各自別開臉,讓她不禁好笑又好氣。
「綠兒,別理他們。」握起殷綠兒的柔荑,寶大娘認真的問︰「老實告訴寶姨,你喜歡楊少幫主嗎?」
這個答案不只在座的人想知道,連躺著的楊凌築也拉長了耳朵,他想確定之前她那一番告白是真、是假,他希望能再親耳听到她說出。
「寶姨,你怎麼這樣問人家嘛!」殷綠兒的臉紅成大柿子,赧然的嬌羞樣讓在場的人心里都有數,而楊凌築心頭直樂,唇角克制不住上揚。楊孫武更是猖狂的縱聲大笑,絲毫不甩面色鐵青的殷剛中。
他的寶貝女兒怎麼可以……殷剛中心里五味雜陳,想到養育了十八載,捧在掌心的寶貝居然愛上別的男人,就很不是滋味,她的相公應該是做父親的替她挑選,她怎麼能在不告知的情況下與陌生男人相戀?
「你長大了。」寶大娘憐惜的輕拂殷綠兒覆額劉海,想看清日益嬌美的她,她活月兌月兌是秋水的翻版,不僅容貌相似,外柔內剛,連際遇也類似。
秋水是被剛中擄劫;綠兒則是被頑心重的丐幫少幫主給綁架,最後秋水得到了幸福和所愛,不知綠兒的愛情是否能圓滿?
綠兒遺傳了秋水為愛執著、勇敢,不屈不撓的個性,而楊凌築年少輕狂,放蕩不羈,像匹野馬難以駕馭,沒有定下心,像這樣喜歡飄泊的浪子,綠兒跟他真的能擁有幸福嗎?她能放心把綠兒托付給這樣的浪蕩子嗎?
陰霾覆上心頭,向來運籌帷幄、精明果決的寶大娘,這一次竟一點把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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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眾人離去,楊凌築迫不及待的起身,這急忙的動作牽扯到背上的傷口,他咬牙忍痛,免得叫出聲太丟人了,不過,微微申吟聲仍逸出口,驚動外房的殷綠兒。
「凌築,你醒了。」她高興得淚光盈然,自從遇見了他,她愈來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見剛蘇醒的他臉色蒼白憔悴,她的心髒都緊縮成一團。「你總算醒了。」無法遏止的淚水如急洪潰堤般放肆奔流,她激動的投入他懷中。
「輕一點。」她這一撞,撞得他五髒六腑翻攪,背脊更像著火似的灼燙,痛得他無暇領會美人投懷送抱的滋味。
「對不起!」殷綠兒退開,吸吸鼻子,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不舍。
「別哭,我又還沒死,你別像哭妣喪好不好?」看她梨花帶淚的模樣,楊凌築的心都亂了,又不知該如何勸她不哭。「你再哭下去,就算我沒被熊宰了,也會被你的眼淚給淹沒而慘遭滅頂。」
「你別胡說。」枉費她這兩天為他擔憂受怕,他難道不能說些中听的話嗎?至少安慰她一下也好。「倒是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的真實身分,還耍得我團團轉?」想到是從別人口中得知他的身分,免不了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她惱怒的用力槌了一記他的胸膛,不過,顧及他有傷在身,力道自然比前幾次輕了許多。
「啊!我是病人耶!」他故作難忍痛楚的樣子,五官全皺在一起,為防備她再一次偷襲,他握住她的手腕。
「痛死活該。」殷綠兒口是心非的揚起下巴,故意不理會他的哀鳴。
不過不一會兒,骨碌碌的杏眸卻不爭氣的溜向他,瞧他痛苦的捂著陶口,她不禁憂心仲仲。「喂!你別嚇我,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請大夫?」
「不用了,我只有一個地方會痛。」他墨黑的深邃眸子散發危險氣息,與她晶璨的目光交錯,令她耳紅心跳。「這里。」他將她的手擱在他的心房上,驚得她連忙縮回手,宛若被火燙著。
「你……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人幫你準備一點吃的。」殷綠兒局促的低垂螓首,不敢抬起頭,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很紅,因此慌張的退出房門。
楊凌築嘴角漾著滿足的笑意,對未來充滿憧憬,他決定為她放棄單身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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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丫環送上補品和粥食後,殷綠兒立在床側,看楊凌築辛苦的坐起。
「需要我扶你走嗎?」她憂心的問。到外房的桌幾還有一大段距離,以他艱難的移動腳步,說不定用爬的會比較快。「我可以命人送到床前服侍……」
「不,我可以自己來。」楊凌築斷然打斷她的話。多練習走走,有助益身體恢復,免得長時間待在床上,即使沒有斷腿也會變成一個廢人。
何況她為了照顧他,已經兩天不眠不休的陪侍在他身邊,他何忍她勞累?
好一會兒之後,總算千辛萬苦的走到桌前坐下,他回頭咧齒一笑,「你看,我這不就辦到了?所以說,你不必再跟在我身邊了。」
他要趕她走?!殷綠兒的心發寒,牽強的笑了笑,「這樣啊!我知道了。」原來他就那麼討厭她,一醒來就不留情面的下驅逐令,也許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深吸了口氣,唇角浮現柔美動人的微笑,強自偽裝若無其事的背過身,平靜的道︰「那我回去了。」抑郁積壓在她胸口,她覺得心好痛、好痛。
不願他听見她的哭聲,她強忍著淚,拖著沉重又疲憊的步伐走向門口,卻沒留意門檻,腳下一個踉蹌,她根本來不及尖叫,也不想叫,就任由身子傾倒,她想,跌死好了,這樣就不必忍受那麼多痛苦。
「你小心一點。」早在地步履不穩時,楊凌築就知道一定會有狀況發生,因此及時摟住她傾倒的身軀。這個迷糊千金,一下吃東西梗到、一下掉入泥沼,連走路還會跌倒,真不知道她怎麼活過十八個年頭的,真讓人擔心。
他環摟著她的縴腰,又氣又心疼的低吼,「你難道……怎麼哭了?」乍見她梨花帶淚的哭紅了眼,倔強的沒哭出聲,令他胸口都擰緊了。
「放開我,我不要你的同情。」听到他的關懷,殷綠兒再也無法偽裝堅強,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一滴滴滾落。她失控的掄拳槌著他,哭喊著,「我討厭你!我恨死你了,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為什麼我會愛上你這個冷血無情的人?為什麼你不放過我?為什麼?」她歇斯底里的聲音愈來愈小,力道也愈來愈微弱,只是抑不住的淚水依舊涕泗縱橫。
楊凌築感覺胸前濕了一大片,不只是眼淚,她連鼻涕也往他身上擦,而他卻只能苦笑的站著,任她打罵不還手,直到她罵夠、哭累了。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喜歡你,是你自己不要我的。」他幽幽的長嘆,真不知道她小腦袋裝的是什麼。
殷綠兒猛然推開他,一臉錯愕,「你騙人,偷去我的初吻卻要和我劃清界線。」回憶當時,她不禁狼狽的漲紅了臉。
「我哪有?」他受冤屈的發出不平之鳴。「是你老是擺出高貴的姿態,害我以為我冒犯了你,所以你才和我保持距離的,不是嗎?你是初吻,難道我就不是?」他心急口快的一口氣說出,也揭露他純情男的事實,蒼白的病容浮露一抹酡紅。
「你……你也是初吻?」他的語出驚人使她一愕,忘了哭泣,直勾勾的注視他,出乎意外的發現他一個大男人居然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