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果他真的放任她的父親被殺死,她會寧可死,都要回到家人的身邊去,不願意再留下來。
那一天夜里,樂雅在不安穩的情緒下,終于迷迷糊糊的睡去。
凌晨兩點,門外突然傳來激烈的交談,樂雅立刻在床上坐了起來。
「你們要做什麼?」洛揚驚怒交加地大喝。
「做什麼?還用說嗎?讓開!」外頭听起來雜沓紛亂,來了不少人。
「你們這樣亂來,不怕頭頭回來了追究起來?」洛揚怒喝。
「頭頭?你的眼里只有你們家頭頭,還有我這個大爺嗎?」加那陰森蒼老的嗓音響了起來。
樂雅全身的寒毛立刻豎了起來。她怕他!她從不掩飾這一點!因為她很清楚,加那對她,絕對不會像霍德一樣手下留情。
兩方人在門外立刻吵了起來。
不久之後,門外乒乒乓乓的,開始動起手來!
「他×的!你們敢動手?你們找死!」加那大怒,門外沖突的聲音更激烈。
加那反撲了!樂雅立刻明白。
他故意選在霍德離開的期間窩里反,想將控制權搶回來。而且他挑的不是前兩天,而是霍德即將回來、他的人戒心降低的前一晚!
不能!她不能落在加那手里!
樂雅冷汗直冒,迅速跳起來沖到窗戶旁。
沒有用!她打破了幾個窗格,可是那些鍛鐵讓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撼動。她想起哥哥以前教過的,可以拿布套住兩根鍛鐵,然後用力扭轉,就可以將鐵條扳彎。
她狂亂地四處尋找,把枕頭套褪下來,繞過兩格窗格。神哪,求求禰,再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
砰!
「喝!」她倒抽一口氣,反身緊緊貼在牆上。
幾個男人沖了進來,當中的,是加那。
他看著她的那兩抹寒光,讓她從腳底直接冷到頭頂上來。
來不及了……來不及……
那蒼老的男人,從發黃的牙齒到昏蒙的視線都讓人不寒而栗。
「阿比塞爾的小鮑主,我們終于見面了。」加那陰笑一聲,慢慢地走向她。
樂雅的呼吸淺短急促。她必須穩住,再拖一陣子,霍德一定就快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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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塞爾緊握著听筒,指關節泛白。
「舊總部的附近傳來槍聲!」諾蘭在電話那端快速報備。「听見的人是上山打獵的狩獵隊。那些狩獵隊員以為是總部的人在森林附近打獵發出來的,而總部的人則以為是山上的狩獵隊發出的,所以兩邊的人都不以為意。直到今天下午,狩獵隊的人下山,兩邊的人一問起來,才知道那些槍聲都不是他們發出的。總部的人立刻打電話聯絡基頓將軍,我們現在馬上就要去那附近搜索。」
「槍聲是大概何時傳出來的?」阿比塞爾沉定地問。
坐在他旁邊的妻子緊緊揪著胸口,眼楮一瞬不瞬地盯著丈夫。
諾蘭頓了一下。「大約十個小時以前。」
十個小時。這中間可以發生多少事?阿比塞爾閉了閉眼,隨即冷靜地睜開。
「那附近有任何建築物嗎?」
「只有一個氣象站,基頓將軍派過幾個人去查問,整個氣象站只有三個常駐的工作人員而已,運作正常,平時首都的氣象資料中心也都定期收到他們傳來的資料,所以之前沒有人對他們有任何疑心,但是槍聲就是從這個方向傳出來的。」
「我現在立刻搭專機過去,三個小時之內可以趕到。對方有武裝,又不確定人數,我們趁天黑之後突擊。」
他把話筒放下,立刻起身。
「塞爾……」菲雨撲進丈夫懷里,緊緊抱著他。
「沒事的。」阿比塞爾用力揉著妻子的背心,吻著她的發頂低柔安撫,「我親自去一趟。如果樂雅真的在那里,沒有人阻止得了我把她帶回來。」
菲雨沒有吵著要一起去。她一直都知道何時要跟在丈夫身旁,何時讓自己最不會影響他的行動。
她倚在丈夫強壯的懷里,緊抱著他依舊筆挺的背心。這個男人,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他的硬骨頭都不會彎折脆弱!
「嗯,你一定把那個淘氣的丫頭帶回來。」她用力深呼吸一下,從丈夫懷中抬起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阿比塞爾溫柔地抹抹她的發。
「先、先生。」驀地,管家遲疑的嗓音在書房門口響起。
兩人一起回頭,管家一臉蒼白,手里拿著一個小型的郵寄包裹,大約是十公分乘十五公分見方,已經被拆封檢查過了
「什麼事?」阿比塞爾低沉問。
「這……這是家里剛剛收到的包裹。」管家的臉色越發蒼白,並且不安地瞥菲雨一眼。
菲雨的心咚地一沉!
「什麼東西,我看看!」她急急要搶過來看。
阿比塞爾知道里面可能不是什麼愉悅的禮物,長手長腳搶先一步搶在手里。
菲雨掙扎著要看盒子里的東西。
阿比塞爾將層層的碎紙撥開,露出躺在中心的一個血紅色物事——
一段手指。
是小指的最後一個指節。
獰黑的字體躍在旁邊那紙短箋上——
明天你會收到其它部分。
菲雨整個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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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雅在濃密的森林間盲目地奔跑。
跑……快跑……跑得遠遠的……
她的臉色慘白,雙眸因過度的驚恐而失去焦點。求生的本能只告訴她︰要跑!拚命跑!
「媽的,讓她逃了!人呢?」
「快找!沒找到我們都不用活著回去了!」
追兵的聲浪隱隱約約從樹林里透出來。
她的全身只穿著一件薄薄的連身裙,是她平時睡覺時穿的衣服。深夜的蟲蟻無情地叮咬著她柔女敕的皮膚,大口大口吸取她已流失許多的鮮血。
必須跑……不能被抓住……
她的腦子不願意去回想之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可怕的鉗子,好幾只手的壓制,極端的痛楚……
不行,不能想!要跑!
她茫然地抱著受傷的右手,任血跡一股一股地流在身上。有人拿著條布胡亂地將她的傷口裹起,然後想對她……
但是洛揚帶了另一群人沖了進來,人數雖然較少,卻比較強悍。在兩批人馬的沖突之中,洛揚對她大喊︰「快跑!」她不及細想,赤著足沖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小時候她曾經來過這附近。
沒有人可以想得到,霍德他們會藏在這里。他們的大本營外觀,竟然是一個氣象資料收集站,而且是真正運作中的國家級氣象資料收集站。
霍德吸收了整個氣象站的人員,然後把總部蓋在氣象站的後面,沿著山而建,有一大半的建築物躲在山壁里。就算之前有人來盤查過這個氣象站,都不會對它的外觀和值班工作人員感到懷疑。
樂雅的手部劇痛,過度失血讓她越來越蒼白,整個人有如月光下一道森林里的幽魂。
「有沒有看到人?媽的,回去放狗!」
追兵的聲音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她終究算錯了,沒有人保護得了她,連她也保護不了自己……
她是那樣的努力……
其實她根本沒有外表上展現的那樣柔弱,她只是讓自己「看起來」很天真而已。
從第一個晚上發現霍德是一切的主謀者時,她的心沉到谷底。有一下子她整個腦袋都空了,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但她是阿比塞爾和菲雨夫人的女兒,冷靜理智的天性本來就藏在她的基因里。驚慌的那一瞬間過去之後,她開始思考。
當務之急,她必須先確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不管她樂意與否,霍德依然是這些人之中她唯一能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