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到這些線條了嗎?」下午三點多,菲雨帶著她忠實的小孩軍團,來到洞口外面一處天然的小石台。
這個石台的地面櫛次鱗比,層次分明,活月兌月兌一個觀察斷層的好教材。她戴著雅麗絲為她編的寬草帽,白色T恤外罩著阿比塞爾的襯衫,有點吃力地爬上石台,拍拍雙手,然後指著那些斷層面的紋路開講。
「這些斷層面是東北往西南的走向,相對于另一邊的斷層面,所以我們叫它……史東,你說。」小表頭把嘴巴里的拇指拿出來,女敕女敕地回答︰
「逆斷層!」
「答對了,它是一個逆斷層。」菲雨滿意地點點頭。
不期然間,一道高偉的身影走出洞口,踩著平穩的步伐來到眾人身後,加入小孩兵團听講的行列。
一干小朋友沒有發覺,只有菲雨看到了,對他微微一笑,然後繼續看著那群七嘴八舌問問題的小表頭。
「菲雨、菲雨,為什麼這里的石頭看起來紅色的橘色的又黃色的?」
「這是個好問題。這種岩石的顆粒比較粗,叫做砂岩。有一樣東西跑進砂岩里面後,就會透過這些粗粗的縫隙一直流進去,最後發生氧化反應,就會讓石頭縫看起來紅色的橘色的又黃色的了。至于是什麼東西跑進去呢……」開始點人頭。「我我我我我!」一群小朋友搶著舉手回答。
「我想想看……」她故意左看右看,然後點了下隊伍最後方的那個大個兒。「來,我們讓阿比塞爾回答看看。」阿比塞爾?所有小兵丁驚訝地轉過頭。一看見超級偶像就站在後面,每個人眼楮閃閃發亮。
那個高大的男人挑了下眉,迎上她笑吟吟的水眸。
「雨水。」他慢吞吞地回答。
「答對了!」她用力拍拍手。
「耶——」一群崇拜的小表頭熱烈鼓掌。
「阿比塞爾怎麼會知道?」一個小女孩害羞地躲在哥哥後面問。
「因為我也會看一些雜七雜八的書。」阿比塞爾還是用那種慢吞吞的語氣回答。
「可見讀書多麼的重要,大家要多多讀書,才會變得很有知識。」菲雨乘機機會教育,順便多看了一眼昨天逃課被逮到的兩個男孩。
「讀書可以變得和阿比塞爾一樣厲害嗎?」史東含著拇指問。
「你們覺得阿比塞爾很厲害嗎?」她似笑非笑地看那個男人一眼,事主只是揚了下眉毛,一副「我也很無奈」的表情。
「嗯!最厲害的!」每個大小孩都用力點頭。
菲雨于是說︰「人家都說知識就是力量,所以多讀書可以讓你們變成很有力量的人,將來變得比阿比塞爾還厲害!」
「嘩……」比阿比塞爾更厲害耶……
「好了,每個人回去寫功課。」那個被喻為最厲害的男人出來清場,然後向她頷了下首。
「跟我來,我有點事找你。」哦?好難得他會有事找她。
菲雨拍拍幾個小可愛的頭,好奇地跟在他後面走回去。
他經過幾個輪休的士兵身旁,那幾名士兵手忙腳亂把香煙藏到背後,挺身立正敬禮。阿比塞爾隨意點了個頭走過去,那些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唔!呼——呼——」香煙燙到手了吧。
奇怪,他們怎麼就這麼怕他?只要下了崗哨,阿比塞爾從來不會管他們這些小嗜好的,果然是軍威永存。
菲雨跟在他身後,對那幾名衛兵淺淺一笑。
那幾個人傻傻地回個笑容,還很純情地臉紅了。
阿比塞爾回頭淡淡地瞟了他們一眼,那些個純情的傻笑馬上消失,立刻化成恭敬嚴肅正直不曲果敢堅忍不好的石制雕像!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瞪某人的後腦勺一眼。這男人絕對對她的社交生活具有毀滅性的殺傷力。
兩人一進了房,她好奇地直接開口︰「你有什麼事找我?」阿比塞爾把門落鎖,直直走到她身前,然後一把將她撈進懷里,貼住她的櫻唇。
「就是這事。」菲雨雙頰飛紅,水靈的眼眸圓睜,「你……你……我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你這個狂,現在是白天啊。」
「誰規定大白天不能做這檔子事?」他反問。
竟然眾目睽暌之下帶著她直接回房間,這下子整個山洞的人都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了啦。
「可惡!我的名聲都被你敗光了。」菲雨氣惱地咬一下他的嘴唇。
「噢,這只小金魚是有利牙的。」他低低笑了起來,攔腰抱起她。
還說什麼不苟言笑呢!這男人,在她面前就是這副死樣子,教她怎麼怕他怕得起來?菲雨無奈地被他抱上床。
纏綿過後,菲雨躺在他的懷里,縴指懶懶在他的胸口游移。
阿比塞爾一手摟著她,一手枕在腦後,墨眸深沉地盯著帳頂,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又要出遠門了。菲雨在心里嘆息。
每次要出門,前一個晚上他就會索求得格外厲害。兩個人嘴上都不說,心里卻明白,他的每一次離去都有可能是訣別,于是她總是婉轉配合,抵死纏綿,每一次都讓他眷戀得幾乎舍不得離去。
今天突然大白天就把她帶回房,看來是消息來得突然,晚上就得走了……菲雨抑回泛上眼眶的熱意,更緊密地窩進他懷中,吸嗅著他充滿生命力的陽剛氣息。
現在這一刻,他還在她身邊,這樣就夠了。
「菲雨……」
「嗯?」她在他懷里抬起頭。
他又不說話了,黑眸依然盯著帳頂,手指漫不經心地在她背上游移。
菲雨嘆了口氣。這個在戰場上素以果斷卓絕著稱的男人,只有踫到跟她有關的事,才會如此委決難下吧?
「塞爾,你信任我嗎?」她突然擁被坐起,直直地看進他的眼底。
他的嘴角懶懶牽動一下,甚至不需要回答。
「如果信任我,就讓我自己決定好嗎?」她認真地說︰「我答應你,只要情勢不對,就算你不提我也會立刻離開。」阿比塞爾輕嘆一聲,探臂將地緊緊摟回懷里。
她果然明白他在想什麼。
和她在一起是如此輕松,很多話他不必講出來,她就已經明了,好像兩個人只靠幾個眼神的流轉,就能互相感應。
為了她的安全,阿比塞爾明白自己應該趁現在將她送走,因為接下來的局勢只會更亂,可是他舍不得。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如此心動,再怎麼不該將她留在身邊,都不想分開……「我想盡量留在你的身邊,就算多一分一秒都是好的。但是我不想變成你的弱點,所以我一定會在來得及的時候先離開,好不好?」她悶悶地埋進他的胸膛里。
「好。」他嘆息地屈服了。她仰頭吻了下他的唇角,兩人都為這一刻的寧靜感到滿足。
「塞爾,告訴我關于你的事。你以前是什麼樣子?」
「你先說。」他閉上眼略微小憩,唇角浮現一個模糊的笑意。「小小朱菲雨以前是什麼樣子?」
「我?我就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孩子啊!家里有爸爸媽媽,還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姊姊,他們年紀都比我大很多,連年齡跟我最近的姊姊都差了我七歲,所以我算是從小被欺壓大的,每個人都可以理所當然地管我。」她皺了皺鼻子。「我哥我姊都結婚了,給我生了一堆佷子佷女外甥的,所以我十幾歲開始就在當孩子王了。總之,就是很平凡的人生。」跟他比起來,完全弱掉了。
想到她去哪里都會被一群孩子纏上的模樣,阿比塞爾的笑意更加明顯。
「為什麼這麼‘平凡的’女孩最後跑來研究石頭?」
「你很政治不正確喔,誰說女生不能研究石頭?」不過想了想,她自己笑出來。「其實我本來不是想學地質學的,一切都是貪吃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