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悉的味道灌入口中,琬琬心神大亂,一手揪住他後腦的頭發想推開他。這個舉動和抬手擁抱幾乎沒有差別,兩人的距離反而拉得更近,他索性賴在她身上,將她嚴嚴實實地罩在自己的胸懷里。
她轉動腦袋想避開他,他的吻卻如影隨形地吸附著。蕭琬琬原本就體力不濟,才幾下的過招就讓她累得氣喘吁吁。
最後她只能無力地軟癱在床上,任這毫無忌憚的野獸肆虐她的齒與唇。
「嗯——」再攢了一些力氣,蕭琬琬又去揪男人後腦的頭發。
「唔。」男人終于退開幾公分。
唇上的壓力稍緩。她嬌喘細細,嘗到的都是他的味道。這個角度讓他的半張臉終于露在夜燈的照射範圍里。
他變瘦了。
他的眉還是一樣凜冽,深濃的注視依然那樣勾人,薄薄的唇一樣性感。但瘦了。以前方正的兩頰現在整個削下去,雖仍英氣勃勃,卻更顯鋒銳無情。
汪迎鎧巡視她的每一寸臉龐。細細的柳眉依然彎彎,晶亮的杏眸依然瑩瑩,雪白的肌膚依然粉粉,清雅嬌秀的容貌依然淡淡。除了眼下因為疲勞而累積的黑眼圈,她看起來依然是那個清秀嬌美的小書呆。
而且顯然離開他之後,依然過得很好。
汪迎鎧濃眉一挑,蕭琬琬霎時警覺心大作。她兩手往他胸膛上一撐,下一個動作就是要推他下床,然後自己翻開身。
她的手才剛撐上他的胸膛,一聲低沉的笑,胸膛沉下,她整個人再度淪陷。
黏密的吻貼回唇上,屬于他的味道再度侵入她的唇間。大掌拉開煩人的被子,讓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
她開始發慌,但他的體重將她完全壓進床墊里,沒有任何反抗的空間,最後她決定用消極抵抗。
琬琬閉上雙眼,效法木頭人躺在床上,隨他想做什麼她都打定了主意不理他。
汪迎鎧馬上看穿她的意圖,右邊的劍眉挑了開來。
「男人是很難抗拒挑戰的……」低沉的笑聲拂動她耳畔的發絲。
蕭琬琬實在是累了,她也不知道那股想哭的感覺是打哪里冒出來的,兩年不見,一見面就是他的戲弄。
突然之間,她嗚咽地啜泣起來。
「琬琬?」身上的男人僵住。
他慢慢坐起來,風流調笑的俊臉上出現一種小男孩做錯事的驚慌。她哭得越來越厲害,最後把自己蜷成一團,臉埋進枕頭里,哭到聲嘶力竭。
一直到今天,深深印在她腦子里的仍然是那間婬靡的,充滿氣味的客廳。
琬琬一直忘不了他那一刻的眼神!他看起來很驚訝。就這樣。
即使發現她的表情不對,他的神情都還只是訝異居多而已。不是愧疚,不是慌亂,不是心虛。
他以為婚姻就是保護妻子,保護家人,給她最好的生活,兩個人恩恩愛愛,快快樂樂就好。至于他過程中必經的逢場作戲,他並不認為這有必要深究。
但,一個人的行為是由觀念來引導的,若他只是「為了想讓她開心」而暫時改變自己,哪一天他若不再在乎她開不開心,是不是就回去花天酒地?
她想到更早之前他神秘的忙碌生活,還有要構陷湯普森之前經常性的招待對方去春城……她無法不去想,是不是在被她發現之前,他已經過了一陣子這種燈紅酒綠的生活?
她越想越覺得無法忍受。
這或許才是她當初那麼堅決要離開他的原因吧。
最可悲的是,在經歷過一切之後,她仍然愛他。
她但願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藥,服下去之後就可以不再愛那個人,但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這種藥,所以她不想見他,不是因為已經對他沒有感情,而是因為感情還在,千回百轉,寧可兩個人不要再見面了,也好過互相怨懟。
可是,這個男人永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在乎她的想法。他的溫柔其實只是另一種霸道,用來逼她按他的心意去做,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不是嗎?
琬琬越想越傷心,整個人縮成一團哭得喘不過氣來。
「琬琬。」汪迎鎧把她抱進懷里,沙啞地輕喚。
「你對不起我……」她的臉埋進他的肩窩,嗚嗚咽咽地控訴。
「好啦,一切都是我不好,妳別再哭了。」他擁住她輕哄。
「還騷擾我……」
「我怕敲門會吵醒妳,所以跟櫃台說這是我老婆的房間,就順利拿到鑰匙進來了。」
好吧,另一個原因是,這間飯店去年就被合並到玻璃迷宮系統了,嚴格說來算是他的另一家飯店,不過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告訴琬琬這點好了,這小書呆很有可能明天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換飯店。
「你們一家都騷擾我……」
原來她在說這個。汪迎鎧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爸爸沒什麼惡意,他只是听說他兒子被女人甩了,想看看那位高人是誰而已。」
「還派人跟蹤我……」
「台灣這幾年不太景氣,他讓朋友都上妳工作的飯店去吃飯,幫忙沖點業績。」
「還讓人亂買東西……」
「我真的不曉得他是如何知道妳生日的,我發誓這一點我完全不知情。」言下之意就是其他點他都知情。
「一家都是土匪!」
這話真沒說錯,汪家祖上做的是沒本錢買賣,近五十年來才漸漸轉型漂白。即使目前的事業都走正途了,他父親依然是道上許多兄弟的「精神領袖」。
「好啦,別哭了。」
「我、我要錢……」她抽抽噎噎地說。
「……」
「六、六十萬的現金……」
「好。」他無奈道。
「然後你就去過你的日子,我也過我的日子,我們以後永遠都不搭軋了……」
「妳累了,先睡一下吧,等明天精神好了再談。」
這次他沒有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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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陪我去。」琬琬一路堅持。「你真的不必陪我去,你又不認識她們!」
「誰陪妳去了?我只是正好休假,閑著也是閑著。」汪迎鎧輕輕松松地勾著她的行李袋甩在肩後。
「那你去看秀啊!去夏威夷看海灘辣妹,或是去北極圈滑雪。」琬琬走在他身後想把自己的行李袋搶回來,結果看起來就像一個男人在遛狗一樣的拖著她走。
「可是我現在最想去兒童醫院營造假仁假義的形象,並看看那堆病人來提醒自己能這麼健康有多幸運,又犯著妳了?」
他輕松地走出機場大廳,等琬琬回過神來,已經被他塞進計程車後座,一路飛飆向小柊的醫院。
事隔兩年,琬琬再度被他攻得措手不及。
即使他沒有意思表現出愧對于她之類的,她以為汪迎鎧頂多像以前一樣,親切多情地想迷惑她——昨天晚上也是如此沒錯啦,可是今天一醒來就天地變色。
那個溫柔多情的王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英俊性感、胡混到底的無賴。以前即使他們兩人的意見不同,汪迎鎧也會用溫柔的態度「感化」她,現在是根本直接照他自己想要的意思走,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
這才是他的本性嗎?
「假仁假義,虧你說得出來!」琬琬瞪著他,完全不知道該拿這個男人怎麼辦才好。
「那些名人去探望病童或參加慈善晚會的目的,不過是在媒體前做做形象而已,妳不會以為他們真的會關心那些連見都沒見過、連一張電影票都沒買過的小表吧?」
「好,那聖地牙哥還有好多家醫院,你別去我正要去的這一家。」她重振旗鼓。
「醫院又不是妳的,妳管我?」他一句話就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