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听實話?」
「嗯。」她點點頭。
「坦白說,我一點都不懂為什麼結婚這件事對每個人如此重要,它不過就是在一張紙上簽一個名而已,但是我知道你很在乎這件事,既然如此,我們就結吧。」
若妮坐在自己的腳跟上,開始從他的角度來考量整件事。
辛開陽本來就沒有世俗的道德感和價值觀,如果是他不想守的約定,管它簽過十紙合約也拘束不了他。他既不會因為在一張叫「結婚證書」的紙上簽了名,就特別愛某個人,也不會因為沒有簽就少愛一點。
但是他愛她,她想簽這個名,所以他就為她這麼做。
就像他願意為她拿手機,為她學會打電話交代行蹤,為她每天晚上回到同一個地方。
他愛她,這是最重要的。
她輕嘆一聲,軟軟地偎回他的胸懷。
「這樣吧,如果我們結了婚,以後生的孩子跟你姓;如果沒有結婚,就跟我姓,至于要不要結婚就由你決定,如何?」
老實說,小孩子跟誰姓,辛開陽也不怎麼在意,傳宗接代在他眼里沒有太大意義,只要弄大她肚子的男人是他就好。不過他還是知道她很想結。
「那就結婚吧。」他點頭說。
「好。」她甜甜一笑,親他下巴一下。
溫存的吻很快開始變質。
「你懷孕了。」
他突然停下來,慢慢地咀嚼這個想法。
若妮瞪著他。他們都討論這麼久了,他現在才讓事實穿透腦子,反應會不會太慢了一點?
她懷孕了啊……
辛開陽突然癱進枕頭里,悲慘地看著天花板。
「這下子,我真的得戒煙了!」
尾聲
五歲的辛輔乖乖坐在游戲室里玩他的樂高積木,一面等他的漂亮媽咪回家。
代班保母自己跑到客廳看電視了,正好給他一點時間「深思」。
目前問題很大條,可喜的是爹地這幾天出差去了,他的秘密暫時還很安全。
他們家通常是嚴母慈父。平時爸爸都是跟他一起惡作劇的那一個,出問題的話,兩個人一起挨媽咪的罰。可是辛輔知道,要是爸爸板起臉來,連媽咪都不敢不听他的話。
「我已經和‘霍華葛瑞’的代表約好了,明天在那間新大樓會合……」
他那雪膚花貌、高貴優雅的媽咪,抱著他三歲的妹妹,邊講手機邊踏進玄關。
若妮把車鑰匙一放,抱著女兒往游戲室走來。「老板,相信我,一切都已經約好了……不,我今天晚上不想陪他們出去吃飯,我剛剛才帶著女兒從急診室回來。」
她順手把客廳沙發上的外套撈起來,對于一個已經兩手滿滿的女人而言,這是一項艱鉅的任務,但是天下的媽咪都是萬能的。
「……不,小艾沒事。剛剛吃晚飯的時候,我以為她把胡椒罐的蓋子吞下去了,嚇死我,還好去醫院照X光,她的肚子里沒有東西。」她在腦子里提醒自己,待會兒還得去把那個失蹤的蓋子找出來。
「好,明天進公司再說好了。拜拜。」
她切斷手機,走進游戲室里,保母連忙迎上來。
「麻煩你帶小艾去洗澡。」安頓好女兒之後,若妮盤腿坐在兒子身邊,親親他巧克力色的頭發。「對不起,剛才飯吃到一半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你有沒有把蔬菜全吃完?」
「有啦。」兒子想到自己剛才被逼吃青豆的慘酷景象,不禁熱淚盈眶。「瑞絲說她媽咪也會叫她吃青菜,她都有吃光,所以我也要吃光光。」
瑞絲是柏特和趙紫綬的小女兒,目前是她兒子眼中的宇宙中心。
如果開陽不是看中這間房子就好了,寶貝兒子也不會被章柏言的女兒拐去。可是兩個孩子相繼出生,他們原來的公寓太小了,結果辛開陽東挑西選,竟相中了和章家同一棟的高級住宅大樓。
偶爾柏特找了麥特和另外一位鄰居符揚,還會下樓按他們家門鈴,約她老公一起出去喝兩杯,美其名為「男士之夜」,辛開陽還真的去了。
男人的友誼是世上最詭異的東西。
十分鐘後,替小家伙洗完澡的保母怒氣沖沖地回到游戲室。
「辛太太,小艾堅持要換上她生日穿的那件小禮服。」
若妮嘆了口氣。
「她爹地馬上到家了,小艾總是盛裝迎接她爹地回來,你就先幫她換上吧!」
「但是,辛太太,小艾睡覺的時間到了,她應該穿的是睡衣,不是小禮服。」保母的神情明顯在說︰你這樣會寵壞小孩的!
若妮今天驚嚇了一晚,脾氣已到極限。
「我相信只有一個晚上而已,不會影響到她完美的人生。等她爹地看過之後,我會親自幫她換回來的!」
保母頓了一頓,忿忿地走回小家伙房間去。
「莫名其妙,女兒是我的,就算我要寵壞她,關你什麼事?」若妮瞪著空空的門口。
幸好明天正牌的保母就銷假上班了,她終于可以擺月兌這個神經質的代班保母。
沒錯,就是要有這種精神!辛輔熱情鼓掌。不過爹地快到家了,他得迅速爭取盟友才行。
「媽咪……」兒子吸吸鼻子,可憐兮兮地鑽進她懷里。
「怎麼了,寶貝?」
「你曾經說過,如果是很重要的東西,小朋友不能拿去玩對不對?」
「沒錯。」
「那如果是大人自己拿給小朋友的,就應該不是那麼重要?」
「理論上來說,是的,但是還是得看那是什麼東西。」若妮可疑地盯著寶貝兒子。「小皚,你做了什麼?是不是又把爹地的棒棒糖吃光了?」
從辛輔有記憶以來,他們家冰箱里總是有一包棒棒糖,不是給他吃的,也不是給妹妹吃的,而是給爸爸吃的。除了他爸爸,誰都不準踫。也所以,從他有記憶以來,他爸爸的嘴角永遠咬著一根棒棒糖。
媽咪說,那是因為爸爸為了他放棄一個很重要的興趣,她才買那些棒棒糖補償爸爸。
「爹地為我放棄了什麼興趣,我怎麼沒看到?」他曾經不服氣地問。
「那是在你出生以前的事。」媽咪親親他的額頭。
看!他還沒出生之前的事,他們已經算在他頭上了!辛輔忿忿不平地想。
「媽咪,我弄壞了一樣爹地的東西。」」辛輔痛定思痛,決心自首。
「什麼東西?」
「就是一個不太起眼的木盒……」
慢著,這個問話的聲音听起來低低沉沉的,不太像他媽咪的聲音……
「開陽!」若妮激動地撲進丈夫的胸膛里。
嚇!大白鯊回來了!辛輔的頭皮開始發麻。
「寶貝,怎麼了?」辛開陽走進游戲室,一面摟著妻子親吻她櫻唇。
本來堅決強悍無所不能的媽咪,在爸爸的懷里完全融化了,抽抽噎噎地描述今天晚上的驚魂史。
「……後來小艾一直咳一直咳,我拍了她半天都止不住。咳到最後她整張臉都發紫了,你能想象小艾整張臉變成紫色的樣子嗎?」她埋進辛開陽頸窩里,淚漣漣地哭訴︰「我嚇死了,以為她吃了什麼東西下去,眼楮一瞄突然發現胡椒罐的蓋子不見!我看她一副快窒息的樣子,根本什麼都不能想,趕快抓著她開車沖到急診室去,一進去就大喊,‘我女兒把胡椒罐的蓋子吞下去了’——」
「噢,可憐的寶貝,你一定嚇壞了,真抱歉那個時候我不在家。」辛開陽親親她發心,用力揉著她的背心。
「還好X光照出來的結果沒事,她一到醫院就不咳了。醫生檢查了一下說,她可能是吃太快嗆到了,再不然就是覺得好玩,所以故意的……」
「故意的?」她丈夫挑眉。
「對,有的小孩就是會做這種事。他說,病歷里有個小女孩每次都因呼吸停止而送到醫院來急救,一個月出現好幾回。她父母各種檢查都幫她做過了,還是找不出原因,最後是小兒心理醫生檢查出來,原來那個小女孩是自己閉著氣的。」她控訴地說。「為什麼她要這麼做,沒有人知道。醫生說,我們小艾可能也是因為看我驚慌的反應很有趣,才故意一直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