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工作是什麼?」她吸吸鼻子,讓他擦掉自己的淚水。
「這有點難以解釋。」他思索一下怎麼說最簡單明了,「總而言之,我的老板是那種見不得人的家伙,做什麼事都喜歡躲在幕後。他非常富有,投資標的擴及各個層面,從CNN到我們家街口那間面包店可能都有他的股份,他對于和他簽約的手下——也就是我——相當慷慨,這是為什麼我的銀行里有一筆存款的原因,懂嗎?」
不懂。「那你都替他做些什麼?」
「大部分是一些偵察的工作,他也有幾個敵人,定期需要有人監控這些敵人在做什麼。另外也幫他跑跑腿,收幾個帳,順便教訓一下不太听話的手下,或是收集一些有利于他投資賺錢的情報,總之就是這一類的雜事。」他的薪水還真的被那家伙列在「雜項」底下!
「所以你也替他殺人嗎?」她哭濕的碧眸水汪汪的,嬌艷極了。
辛開陽爬了一下頭發,「只有我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看見她碧眼圓睜,他立刻安撫道︰「不過這種機會很少很少。」
大部分都是他去威脅人家的生命。
「他為什麼需要你去幫他做這些‘雜事’?他有很多敵人嗎?」
「Well,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不過別人家的事跟我們沒關系……好吧好吧,如果你堅持要听的話。媽的,你的指甲真尖!長話短說,他不知幾千還是幾百年前結過一次婚,」這不是夸飾法,不過若妮當然不知道。「後來婚姻沒有成功,兩個人分手了,他另外愛上了一個女人,于是他的前妻極端火大,從此以後便處處找他的麻煩。你也知道,前妻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
「對。」若妮有鑒于自身的經驗,堅忍地點頭。
「離婚的時候,他老婆從他身上敲到一筆很大的‘贍養費’,所以那個前妻目前也是有權有勢。」所有南累積的財富,小皇後最清楚,藏匿地點當然也不例外。「目前這兩大無聊幼稚人士戰得如火如荼,我們底下的人就靠著替他們跑腿傳話來賺錢了。」
其他略過的細節只是,這樁恩怨已經延續了幾百年,那個前妻這一世甚至投胎成男兒身,就是她目前的頭號客戶鄭買嗣。
「所以,你有一個老板,他有一個前妻,還有一個愛人,最後他選擇了愛人,不肯回前妻身邊?」若妮替他歸納。
「大致上來說是這樣。」
「我已經開始喜歡他了。」心有戚戚焉。
「喂喂!」移情作用不是這樣用的喔!
「那你的出生地呢?為什麼你說你是法國籍,長得像華人,我們上次去那個山村里,有一個老婦人卻說你是在那里出生的?」
「這講穿了一點神秘感都沒有。我的父親是法籍華裔的生物學家,母親是美籍華裔的昆蟲學家,他們兩個人去菲律賓做研究的時候遇到彼此,最後在那個山村結婚並生下我,我七歲才離開菲律賓,跟我父母回到法國。」
雖然他有很大程度的懷疑,如果南說的什麼幾世投胎是真的話,那他選擇這對夫妻做開陽今世的父母,絕對有很大的程度是想找人守著他的親親寶藏。既然如此,辛開陽也就不客氣地自己收下了。
「你父母現在在哪里?」若妮有些驚異。
他看起來好像一出生就這麼大了,她想象不出辛開陽是個小寶寶的模樣。
接著她想起,她的月復中正懷著他的孩子,她倒有很多機會看見他的孩子是個小寶寶的模樣……想到一個小一號的辛開陽,她的芳心霎時注入一股暖融融的溫水。
「父親早逝,母親改嫁,我少年離家之後就沒有再和她聯絡過。所有謎團解開了,我一點都不孤不拐也不怪,現在我們可以討論你懷孕的事了嗎?」
她的肩頭又僵硬起來。
「你又哭什麼?」他感到自己肩膀又濕了一塊。
「你!你真是糟糕透頂!苞你在一起,我變得粗魯無禮、愛大吼大叫,甚至有暴力傾向!我還學會拿槍了,我以前從來沒有拿過槍的。」她哭得唏哩嘩啦。「我對自己食言,明明發過誓永遠不再跟任何華裔、或擁有華裔前妻前女友的男人交往,但是你卻毀了一切,你就是華裔,有一個美麗非凡的華裔‘干妹妹’,你還害我愛上你,嗚……」
「……對不起。」
「對不起?這就是你唯一能說的話,對不起?」她一把推開他,一副又想動粗的表情。
他只是想先緩和一下她的情緒,連這樣也不行?女人真難搞!
「我是說,我很高興你愛上我,謝謝……噢!你干嘛打人?」
若妮氣沖沖地沖回自己房間,辛開陽及時按住甩上來的門,以免鼻子被打扁。
她把自己往床上一拋,他心一顫,這對懷孕中的女人算危險動作吧?
「你從來不讓我參與你的生活。」若妮吸吸鼻子,感覺他躺到自己身後,強壯有力的臂膀環上她的腰。「我都已經讓你搬進來,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可是你從來沒有主動介紹過你的朋友,唯一見到的‘干妹妹’還是我自己誤打誤撞的。」
「那是因為我沒有什麼特別值得介紹的朋友!」
「同事呢?你總有一起工作的同事吧?」她翻過身盯住他。
「那群家伙……」他爬了一下頭發,咕噥幾聲。
「怎麼樣?」
「你真的想見他們嗎?」他做最後一次嘗試。
「你這麼不想讓我見他們嗎?」她悶悶地說。
「好吧,我明天就把他們全叫到菲律賓來。」辛開陽認命地說。
「看你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算了。」她賭氣地別過頭去。
「不是不情願,而是……」他又咕噥了好幾下,終于不爽地說︰「你等著看吧!那群家伙一定會把我活活笑死!他們包準想死了看我拿著手機,戴著婚戒,每天準時回家,而且開始開Volvo。」
「這是求婚嗎?」她小聲地問。
「你不是都懷孕了嗎?」
她又哭了,而且看起來不像喜極而泣的那種哭。辛開陽真的覺得女人是天下最莫名其妙的生物。
「我不要你是為了我懷孕才娶我的,我希望你是因為愛我才娶我!」她氣得用力捶他。
「女人,我受夠了!」他終于火大。「我從馬尼拉追到紐約,又從紐約追回馬尼拉!這輩子連朋友都不多交,但是搬進去跟你一起住,我甚至開始拿起手機,還規定自己出了門要記得打電話報平安,你以為我做這些鬼事是為了什麼?」
若妮怔怔地望著他。
「所以……所以,你是愛我的?」她輕輕地問。
「不然你以為呢?」他很生氣。
「可是你從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對我色迷迷的,我以為你要的只是我的身體……」
「我當然要你的身體。哪天我若見到你的都不了,我看到時候要擔心的人是你!」他粗魯地說。
若妮終于懂了,這個男人虧她的時候很行,一遇到緊要關頭,反而不知道他應該說什麼話。
她嘆了口氣,捧起他的臉說︰「辛開陽,你只要說你愛我就好了。」
「……這樣就行了?」他皺了下眉。
「這樣就行了。」她嘆息。
「好吧,若妮•安德森,我、愛、你。」
若妮甜甜笑了起來,熱情地投入他的懷里。
「喂,小心一點!」他們兩個差點翻下床去。他是無所謂,她現在可禁不起摔。
「我愛你,好愛你好愛你,愛到你都無法想象的程度。」她柔柔地撫著他的臉頰,無限情深。「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真的願意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