咶啦咶啦趕上來的大漢頓時被鎖在外頭。
「喂,喂,你們有話好好說,不要吵架!」門外的人焦急大吼。
這是一間浴室。
「討厭!你走開!放開我……」她使勁想掙月兌他的抓握。
郎雲干脆將她往牆壁一按,整個人鎖進自己懷里。「冷靜下來!听我說!」
「我不要你來這里,你出去!」過度的掙扎讓她雙頰通紅。
「為什麼不能來?怕我打擾了尊夫的安寧?他叫什麼名字,張國強是吧?」他把她頂在木頭牆上,讓她胸前的每一吋緊緊和自己相貼。
「不準你提他的名字,你這個壞蛋!」她想踢他,無奈全身被他制得死死的。
「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郎霈為什麼認識你?你為什麼拿一個已經死去的丈夫搪塞我?你們到在玩什麼把戲?統統告訴我。」
「我一點都不想和你們玩把戲,我只想離你越遠越好,而且一開始就把我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白,你還有哪里不懂的?滾回台北去!」她的雙眼因怒氣而閃閃生光。
郎雲盯著她,感覺體內某個角落正在融化。
她看起來該死的美麗極了,整個人充滿光彩,即使是出于氣他的緣故。現在的她和台北的精明花店干部是如此不同。陳舊的農夫褲和沾著泥土的舊襯衫,看起來就像個辛勤工作的小園丁。
她知道自己氣紅了臉的樣子有多誘人嗎?
郎雲輕嘆一聲,向投降。
葉以心的眼中露出警戒,但是來不及了,他已經低首封住她。
美麗的唇瓣在他的堅持下開啟──只有一秒鐘。下一刻,他飛快抬起頭,嘴里嘗到一點咸腥氣。
「該死,你咬我!」他笑起來。「這才是你的本性對不對?你這株又潑又辣的刺荊!」
在她如此激動的時候,他竟然還笑得出來?葉以心想掐死他。
「你是怎麼找上清泉村的?」
「不容易。」他突然又恢復成那個好整以暇的郎雲。「台北的店員說你調回高雄,高雄的老板娘則擺出一副想生吞活剝我的晚娘臉……」
「你見過清姨了?是她告訴你我在哪里的?」她驚詫地打斷他。
「我很想說是,然後陷害那位極端不友善的母老虎,但,事實上不是。」他拍拍口袋里的手機。「我及時想到,淹水那一夜你曾經用我的舊手機打電話給某個人,于是把通話號碼調出來看,再利用一點私人關系查出這個手機的持有人地址,最後請對方再試試同個地區會不會有你的登記資料,果然找到了你。」
「擅自透露客戶私人資料,我會向手機公司申訴。」她惱怒地推開他。「出去!這是我家,我有權不讓你進來。」
「為什麼我不能來?」他仍然用身體壓制她,享受她的身軀摩擦著自己的快感。
「因為我不想見到你!沒見過比你更沒風度的男人了,你就是受不了拒絕,對不對?」她攻擊道。
「對。」他干脆耍無賴。
葉以心為之氣結。
「喂,你們有話出來說嘛,廁所里又沒有比較香。」門外那個吵人的大叔憂心忡忡。
她再用力一推,這一次施力過猛,郎雲怕她再掙下去會傷了自己,只好松開她。她停也不停,反手拉開門沖到整個開放空間里。
「漢叔,這個人沒有我的同意就闖進我家來,我要報警!」
啊?大漢在他們兩人臉上來回徘徊。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嗎?」他不悅地跟出來。
「如果你不希望把場面搞得太難看,就自己出去。」她毫不相讓。
「不走!」他仰起高傲的下顎。
欸,這兩個年輕人怎麼吵起架來跟小朋友一樣?大漢左看右看。
「你這是私闖民宅,真以為我不敢報警?」她惱怒道。
「要報你就報好了。」他兩手往胸前一盤,「府上應該有電話,還是要借用我的手機?」
「漢叔!」她氣到渾身發抖。
「在!」
兩個年輕人,一陰一怒,同時瞪向在場第三者。
「咳,那個……好吧!要報警就報警。」大漢無可奈何地搔搔頭,「年輕人,你跟我上警局一趟。」
「你?」郎雲糾起眉打量他。
「對啦,這里的管區就是我,我就是這里的管區。」
☆☆☆
派出所里,一張辦公桌,一組沙發。
辦公桌的兩旁坐著管區警察和犯案人,報案人徑自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大漢打開抽屜,模出一副幾年沒戴過的眼鏡,拿出一本幾年沒翻過的警用手冊,再攤開一迭幾年沒填過的報案四聯單與筆錄紙。
「你們等一下喔!我先研究一下。」大漢戴上眼鏡,開始查閱手冊。「私闖民宅、私闖民宅……私闖民宅算什麼罪?」
他還問犯人哩!
「我不清楚,以前沒闖過,直接填『私闖民宅』就好?」郎雲建議。
「也好,馬馬虎虎,大家都不要太計較。」大漢冒險瞄一眼沙發區的小女人,被一記火眼瞋回來,嘴里登時嘀嘀咕咕,「我說喔!年輕人,你也很不容易!我們村里起碼十五年沒有犯罪紀錄了,你一來就破了戒,害我都不知道到底是要抓你,還是要頒獎給你。」
葉以心決定自己受夠了兩個男人的滿不在乎。
「漢叔,你做完筆錄就把他趕走,別讓他再來打擾我了。」她起身走出去。
郎雲欣賞了一下她曼妙的背影。「她的脾氣一直都這麼倔,還是只針對我?」
大漢也望向離去的大姑娘,眼色微微一黯。
「心心從小在山里頭長大,雖然比其他小孩文靜一點,性子還是很天真可愛的,村子里的人都疼她疼得不得了,直到……」大漢頓了一頓。「唉,總之經過一些事情,她的性子改變很多,最近幾年整個人都沉潛下來。」
「你是指,直到她丈夫過世之後?」他低沉地問。
「是了。」
「她丈夫是如何過世的?」
「阿國啊?他出車禍死的。」大漢搖頭嘆息。「那天他一大早就下山辦事情,沒想到中午我們就收到山下警察打來的電話,說阿國出車禍了,他們在他皮夾里找到我相好的花店名片,再輾轉找上村子里來。」
原來早清花店那只母老虎是他相好,郎雲很明智地保持緘默。
「後來呢?」
大漢把眼鏡摘下來,掀起衣角擦一擦。「心心當天立刻趕下山。我們都以為阿國住幾天院就沒事了,誰知道隔了一個多月她再回到山上來,整個人都沒了精神,只說阿國已經走了。」
「這是多久以前發生的事?」他咀嚼每一絲訊息。
「大概四年多了吧!我想心心也真是可憐,阿國下山那天他們剛吵完一架,吵得好凶,附近的人幾乎都听見了。誰知道阿國突然就過去了,讓他們連和好的機會都沒有。」大漢突然想到,自己一直在被人問話,到底誰是警察誰是犯人?「喂,我說你啊,你不要一直問我問題,你自己叫什麼名字?」
「郎雲。新郎的郎,青天白雲的雲。」他很合作。
「噢,我寫一下。」大漢盡責地把犯案人的名字填上姓名欄。「幾歲啦?」
「三十三。」張國強死亡的時間和他醒來的時間很接近,郎霈主張的騙錢事件也約莫在同一個時期,這中間又有什麼關聯呢?
「你到底認不認識阿國?」大漢忍不住問。「我本來以為你和阿國是親戚,才會長得那麼像,想想又不太可能,阿國在台灣應該不會有親戚。」
「為什麼?」他好奇道。
大漢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一下,壓低聲音。「我跟你說,你不要講出去,不然我是做警察的,會惹上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