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煩躁得站起來踱步。「這怎麼可能嘛!我明明羅敷有夫,又不是單身女人,他卻總是不死心,每隔三分鐘就重復一次求和的要求,我給他吵得煩死了,差點就
她驀然住口。她竟然在正牌丈夫面前,傾訴自己幾乎向第二個男人投降的事實,委實太不知羞了!
「阿昆,你何時才肯醒過來呢?」她徒然發出頹喪而無助的哀告。「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她好想念他!想念他的支持、他的鼓勵。
當初若非闕駿昆不顧一切地扛下她的煩惱,她早就帶著月復中的小孩投河了。
她顫巍巍吐出酸楚的寒氣,眼前望去,驀地發現世界染上霧蒙蒙的濕澤。
是窗外下雨了,抑或,她的眼眸出汗?
「為什麼?」她喃喃自問。「為什麼我失去孩子之後,必須再失去你?」
有時候,她只冀望身旁能有一雙堅實的臂膀倚靠而已。
她不敢著想從安繼方身上得到寄托,既往的分裂,帶給她無法忘懷的不安全感。她害怕兩人終究不得善果,既然如此,干脆一開始便斷絕受傷的可能性。
「……」闕駿昆和過去十余年一樣無語。
鄭清寧搖了搖頭苦笑。
「說了這麼多,你也听不見,有什麼用?」她淺嘲著自己的痴愚。「我先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順便把青青和子衿的後續發展告訴你。」
臨走前,鄭清寧約略收拾了一下病房內的雜物,將垃圾包妥打結,推開房門,再度踏入凡俗人間。
「呃……嗯哼,嗨!」病房外的走道,一道高壯的體型欠了欠身,直起斜靠在粉牆上的大塊頭。
安繼方。他委實神通廣大,竟然料準她今天會來探望夫婿。
「你怎麼會在這里?」鄭清寧淡淡地問。
棒著一道牆便是她丈夫臥躺的地方,她下意識地排拒他在這處私人領域出現。
「我順路經過,恰好看見妳走進療養院……」這男人原本就不適合說謊,別腳的台詞自然越說越小聲。
其實他抵達花店門口時,正好看見她坐進出租車里,臉色凝肅,因此自然而然地跟了過來。
「老實說,我……我跟蹤妳的。」他慚愧地承認。
「與其花時間跟蹤我,你干麼不多關心青青和子衿的事。」她沉著臉朝醫院出口前進。
「他們年輕人鬧意氣,咱們老人家實在不太好插手──」
「我看你是蓄意不希望他們和好吧!」她搶白。「子衿打從一開始就夠不上你的女婿資格,這會兒你正好乘機看著他們倆分手。」
「冤枉呀!」安繼方承認自己的確討厭那小子佔了女兒便宜,但青青近來為了闕小子哭出兩缸淚水,也決計不是他樂意見到的。「如果有法子,我一定願意促成他們和解。」
再怎麼說,成全闕小子就等于是巴結寧寧,兩相比較,他當然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真的?這可是你親口保證的哦!」鄭清寧驀地停下腳步。「只要你有法子讓他們和好如初,我就──我就──」她潛心思索著著誘餌。
「就怎麼樣?」他眼楮一亮,此時不乘機獅子大開口,更待何時?「就陪我到美國度個長假?」
「你想得美!」她柳眉倒豎。
他想得當然挺美的。「寧寧,妳可是考慮清楚哦!事關妳兒子的終身幸福,做母親的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不足為過吧!」
安繼方又是咋舌又是搖頭的模樣嗔惱了她。
「好!」她牙根一咬,豁出去了。「我答應你。不過這個約定是有時間限制的,如果一周之內青青和子衿還沒和好,我們的賭約就此作罷!」
為了後代子孫的幸福,她不惜成本,陪他大出血。
***
臂察了半個多月,大伙兒一致公認,羅剎副總和行銷部主任吵架,最大的輸家是總經理。畢竟兩巨頭無心于公事,受害者既然是公司體以及大老板本人。
且瞧瞧總經理最近想盡辦法欲湊合兩人,卻每每杠龜的慘況,眾員工只能在背後祝福以最高的精神支持。
「來來來。」安繼方笑瞇瞇地牽著女兒的小手,一路拖進闕子衿的辦公室。「今天中午天氣不錯,你們小倆口出去吃吃飯、聊聊天,下午不必回辦公室上班啦!隨你們愛做什麼消遣都成。」
他只差沒把賓館房間的鑰匙掏出來,免費中介桃色交易。
青青撇了撇磚紅色的唇瓣,不發一言。
「總經理,中午時分我和「清月」的業務經理有飯局。」闕子衿從會議記錄中抬頭。
反而他大爺沒空來著。
「噢!找你吃飯還要看黃歷、挑日子呀?」美女遙指他鼻尖。「你真的和「清月」的經理有約嗎?我看八成又想出去私會那位丁小姐吧?」
安繼方縮在旁邊啃指頭。好端端地怎麼又吵起來了?
「青青,我告訴過妳很多次,現在我最後一次重復。」饒是他修養絕佳,久受冤枉之下也開始不耐煩了。「丁小姐只是我的大學學妹,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其它牽扯。」
「是嘛,是嘛!」安繼方趕緊出頭打圓場。「人家和他是舊朋友,學長學妹們彼此見見面沒什麼不妥的。」
「他瞞著現任女朋友去私會舊情人,這就很不妥了。」她縴腰一扭,嬌蠻地拒听任何解釋。
「對呀!你干麼瞞著青青與她見面?」安繼方立刻站到女兒那一國。
「我已經解釋過了。」他厭煩地吁了口氣。「丁小姐打算成立個人的公關工作室,恰好踫上我這個在商場有點名氣的老學長,連帶請教一點私人意見。在那幾次的會面中,我們除了研討幾條可行的業務拓展途徑之外,順便去她中意的幾個工作室預定點查看環境。除此之外別無其它,妳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他明智地保留自己曾和小丁短暫交往過的韻事,以及小丁確實有意無意透露出與他恢復舊好的意念。反正往者已矣,而青青這個「來者」又被他「追」上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坦白招認,使情況更加復雜。
「也對,女兒,闕小子既然手腳干淨,妳沒有理由不滿意。」安繼方又轉頭陪笑。
「哼!誰說他手腳干淨?」青青斜睨著他。「如果他們兩人真的沒有私情,干麼躲躲閃閃的,生怕我撞見?」
「沒錯,闕小子,這等光明正大的事由你何必瞞著青青呢?」安繼方再度老狐狸假母老虎之威。
「總經理,你也曉得青青一直有意出去自求發展,最近幾年好不容易讓她的心定在公司里,倘若被她發現我幫助朋友成立工作室,她哪有不鬧著我依樣晝葫蘆、替她弄一間來玩玩的道理?屆時真讓她起了興致,你又要磨著我想法子留她了。」他實在搞不過這對父女。
「說得好!女兒,我認為闕小子的隱衷其實情有可原。」安繼方拚命點頭,如此說來,闕小子還算做了公德一件,避免獨生愛女出走。
「算了吧!你听他扯得美。」潑辣美人不吃臭男人那一套。「我就不信他們倆的「純公事」會導致深夜十一點相偕回公寓的結尾。」
「嘿!妳不提我差點忘記。闕小子,你晚上十一點拉個女人回家做什麼?」安繼方立刻吹胡子瞪眼楮。
「我事先準備好一份資料必須交給她,當天卻忘記帶出去,而隔天人家就急著要用,除了馬上帶她回去拿取,我還能有什麼方法變給她?」他無奈得緊。
「女兒──」
「少女兒、女兒的。闕先生,妳以為我不曉得閣下居心叵測?」青青終于排開傳聲筒,直接與他對決。「如果你的記性不錯,應該記得咱們倆的「第一次」是在何種情況發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