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看嗎?」葉湄猶豫著。
「看吧!〕日出子無奈地看了病床上的女兒一眼,「現在這些又有什麼差別呢?」
葉湄翻開日記,不到五秒鐘她已全部看完了,整本日記從頭到尾只寫兩個字︰唐衡。
她掩住口,眼淚簌簌而下,日出子搖頭說︰「這孩子也不知著了什麼魔,還是上輩子欠阿衡的……從她十四歲開始,滿腦子就只有她的唐衡哥哥,這一大堆日記……」日出子打開一個青櫃,「是她這幾年寫的,全部都在寫唐衡!唐衡如何的好、如何的優秀〕葉小姐,」日出子拾起早巳濕潤的眼,「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女孩,我也知道我這樣要求很自私,但求求你可憐可憐我這個做母親的吧!我無法不自私,奈江是我唯一的骨肉啊!求求你,行行好,放了唐衡吧……」
葉湄手上的日記本掉落在地,她掩著耳含淚街出門——
她一個人徘徊在廣大的院落里,唐衡似乎正在大廳和桐島伯父在談話,她毫無心緒地看著眼前精巧的日式庭園,腦中一片混亂。她坐在一張石凳上休息,卻清楚的听見身後一扇紙門傳來的談話聲。
「你也別擔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更何況醫生不是說依奈江目前的情況,她極有可能在近期醒來嗎?」是幸子溫柔的聲音。
「醒來……醒來之後呢?」日出子哭泣的說︰「我真怕以奈江那種個性,醒來後不曉得還會做出什麼事,我這條老命不能再受驚嚇了!幸子,我知道阿衡這孩子絕不是無情無義的人!我但是從小看他長大的……為什麼偏偏出現那個女孩?她失去唐衡,我相信地仍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但我們奈江沒有唐衡,她……」
接著是一片壓抑的哭聲。
像有人拿極細的針,一寸寸插滿葉湄脆弱的心,她仿佛受到極大的酷刑般,一行走,一牽動,都是椎心刺骨的疼痛……
***
幾天之後,他們整裝回台。
幸子送他們出來,她溫柔的眼神溫暖了葉湄冰凍的心,唐衡緊緊的牽著她的手,踏著堅毅的步伐走出桐島家。葉湄整個人都在發抖,手在唐衡掌心內抖得厲害,唐衡停下腳步,溫柔地拭去她睫毛上的淚珠。
「別哭了,湄,〕他堅定的說︰「這條路或許崎嶇難行,或許荊棘密布,但是會過去的!我們會平安走過去的!」
***
葉湄穿著一襲紅色的縐紗套裝,短裙下是一雙修長美腿,一跨入「曼陀羅」,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眾人的視線隨她坐下而落定,霜霜揶榆道︰「真不簡單哪!葉大美人出場就是不一樣,我們可已久候多時了!〕
「拜托,我已經很趕了!昨天又熬到兩點多,早上一出門就踫到高架橋大塞車,橋下那個紅綠燈又壞了,我傻傻的在橋上堵了快二十分鐘,找個車位又找了半小時。」
「你干嘛那麼拚啊?有事沒事熬到一、兩點?」丹羽不以為然道︰「儷人游廊已經很成功了,我一大堆朋友就只愛上那里買衣服,你對得起你的老板了,也該歇一歇嘛!」
〔這也是一種樂趣啊!」葉湄點了杯薄荷蛋蜜汁,「其實有時候工作也是一種享受!快說,今天急著找我出來做什麼?」
霜霜故作神秘的一笑,和丹羽交換一個眼神︰
「快說啊!我沒多少耐心的。」葉湄催道。
霜霜輕啟櫻唇,「我要結婚了!」
「你——」葉湄詫異地驚叫︰〔你別告訴我你要和大頭方結婚!」
「就是和方文憲!」霜霜氣定神閑道,拿出一張喜帖,「喏!喜帖在這里,就在下個月,還有,你和丹羽都要當我的伴娘。」
「你……你真的答應大頭方了?」葉眉難以置信地說︰「你不是說要再多整頓他兩年?」
「哼!我嫁過去後他還有得受呢!」霜霜眨眨眼,「看著吧!想學「御夫術」時就來找我何霜霜,保證無效退費!」
「大頭方上輩子一定殺人放火的事做太多了!」丹羽做個不敢領教的表情,〔這輩子才會這樣被你吃得死死的。」
霜霜甜甜一笑,「好啦!少說廢話,阿湄、丹羽,你們這就算答應羅!下午就去芝試禮服,我幫你們都租了小禮服。」
「霜霜,你以後就是方太太了,再也不是無憂無慮的何小姐了,嫁過去後可別再任性了。」葉湄握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放心!」霜霜篤定的說︰「人家說『小姐皇帝命,出嫁是丫頭命』,心態上我自會調整的。倒是你,阿湄,」她正色的說︰「你和唐衡呢?你們打算怎麼辦?就這樣一直拖下去嗎?將來呢?〕
「對呀!阿湄,」丹羽也關心的說︰「我听唐衡說他曾向你求過婚,你卻堅決不答應,怎麼回事?」
葉湄垂下視線,「我們很好……唐衡對我真的很好,只是……現在還不是談婚事的時候……」
「又是為了那個日本女孩?」霜霜心急道︰「湄,你別再傻了,婚姻是你和唐衡兩個人的事,更何況唐衡對她又沒任何承諾!〕
〔別說了!我知道你們是好意,」葉湄站起身說︰「走吧!不是要去試禮服嗎?現在就去吧!」
***
她望著鏡子里陌生的自己,高高挽起的發髻下是一件露肩的象牙白絲緞小禮服,v形領上有一排小珍珠,顯得十分高貴。她想起自己也曾經有件這樣的小禮服,那是在日本即將和唐衡訂婚時買的,回國後她將它刻意壓在箱底不敢去踫它……她恍惚的看著鏡中的自己,自己也會有穿禮服、披白紗的一天嗎?
她知道唐衡會對自己負責,他不只一次說過只要她願意,他們隨時可以結婚。另外,唐衡也努力地在讓奈江的母親接受這個事實︰他會一輩子像照顧妹妹般照顧奈江,但他的終身伴侶必定是葉湄。
想到結婚,葉湄又想起奈江那張比床單還慘白的瞼,她實在無法……無法做出……
***
喜氣洋洋的婚宴上,大門口擺著一幅經處理過的油畫結婚照,穿著白紗禮服的霜霜小鳥依人地偎在新郎方文憲的懷里,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葉湄和丹羽忙進忙出的陪著新人敬酒、提霜霜的婚紗、幫霜霜換衣服、補妝;婚宴十分熱鬧,男方父母很愛面子,席開近百桌,一天折騰下來,把霜霜累得腰部直不起來。
席間,霜霜又換了件朱紅色的禮服,葉湄細心的為地點上朱紅色的唇膏,胸前戴著一大串價值不菲的紅寶石項鏈,手腕上是六對金鐲子,手上還有顆大瓚戒,渾身金光閃閃的。霜霜的婆婆也跟著忙進忙出,眉開眼笑的臉上洋溢著滿足;新郎方文憲仍是一臉憨厚的傻笑,他這個忠厚老實的二愣子,終于以無比的耐心及誠意抱得美人歸了!
趁著補妝的空檔,霜霜湊近她說︰「看到沒?江凱也來了!」
「哦?〕葉湄沒回頭,仍保持原來的姿勢。
「他向你張望好幾次了,待會兒過去打個招呼吧。」
她不置可否的收好粉底,自她到「儷人游廊」工作後,就沒再和江凱見過面了,但于情于理,他們仍是朋友。
江凱看著她翩然走近。坦白說,今天當伴娘的葉湄光芒猶勝于新娘子霜霜,雪膚花貌的她,嬌美得宛如一朵白蓮。
〔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她盈盈淺笑。
「還好!你氣色看起來不錯,」他由衷的說︰「听我叔叔說,你幫他把「儷人游廊〕經營得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