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許了一個願。
「希望阿澤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一口氣正想把蠟燭吹熄,卻在這節骨眼听到門鈴聲大作,害得她嚇一跳,只吹熄了2,4的火光則還亮著。
哪個不識相的家伙?
開了門,來者戴著棒球帽,抱著一只小狽。
他穿著簡單的紅色上衣,帽緣壓得很低,看不清臉孔。
他的出現突兀得很,洪慕莓收起悲傷的情緒,取而代之的是些微緊張。
陌生男子一開口便道︰「小姐您好,我是吉利動物醫院的人。妳怎麼把狗寄放在我們院里那麼久呢?我們特地送回來給您。」
「什麼?我沒養過狗啊!」洪慕莓稍稍放松,但對這男子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妳不是陳小姐嗎?」
「我姓洪,你們可能弄錯了。」
「啊?對不起,我再確認一次好了。」
正想關上大門,棒球帽男子卻倏地將腳伸進來,使門無法關緊。
「你……」洪慕莓驚恐起來。遇到壞人了嗎?
「小姐,我看妳眼楮好紅,房里又黑漆漆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洪慕莓這才看清男子的臉,年輕且帶著點傻氣,也難怪做出這種打抱不平之舉。「沒,沒事……」
男子壓低聲音︰「是不是有人闖進妳家,在妳背後威脅妳?」
有,就是你!莫名其妙闖進她的小天地中。
洪慕莓沒好氣地高聲道︰「先生,我沒事,你再不走的話,我要報警了!」
「好心去給雷親……」男子咕噥著,把腳縮了回去。
洪慕莓立刻用力把門關上鎖緊。
呼,這棟大樓的門房太松了,老是隨隨便便就放外人進來。
如果遇到推銷員的話,把他趕走也就算了,萬一是強盜小偷,該怎麼辦啊?下次要請管理員多注意一點。
看著燭光,她又嘆息起來。
許願要一口氣將蠟燭全吹熄,才能成真啊!
都是那個陌生人打斷了她,要是阿澤因此無法安息,她會恨這人一輩子。
將房里燈光打開,正要切蛋糕的時候,門鈴又大響起來。
這次她不貿然開門了,只大聲問道︰「誰?」
「小姐,我是剛剛吉利動物醫院的,我剛剛打電話去確認過,住址是妳這里沒錯……」又是那個人!
煩透了!
她這次記得先上門鏈,再開門。「我說了,我沒養過狗。」
就在這一瞬間,小狽突然掙月兌了男子懷抱,從門縫里硬鑽進來,直奔矮桌上的蛋糕,開始大快朵頤。
她還沒反應過來,男子已先發制人︰「小姐,妳還說它不是妳的!看它對妳家鄉熟悉啊!不要隨便還棄小動物好嗎?就是有像妳這種人,養狗養沒多久,厭了就丟掉……雖然丟在我們醫院不領回去,比那種丟到路上的人好一點,可是也同樣是遺棄啊!」
振振有詞的責備,使她開始頭痛起來。「我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總之我沒養狗!」
「那它怎麼會沖進妳家?」
洪慕莓干脆把門鏈取下,將門大開,使男人能看到房里的矮桌以及上頭的食物。
「你看,它只不過是貪吃。」
蛋糕已經被嘴饞的小狽搞得七零八落,男子見這光景,充滿歉意地立即大步跨入房內,將小狽抱起來。「小雪球,不可以這樣!」
洪慕莓臉色更難看了,狗不懂事沒關系,可是這人竟未經許可就進入她家里,實在太隨便了。
男子看到她一張臭臉,又望了望桌上的景象,恍然大悟貌︰「它吃了妳的生日蛋糕,所以妳發脾氣?哎唷,小狽總是這樣愛搗蛋啦……」
她不是在氣這個!
忍耐度已達到極限︰「夠了,你給我滾出去!」
男子一呆,才終于領悟為何她發火,便把小雪球放在地板上,訕訕然想退出去。「抱歉,打擾妳了。」
「還有這只狗!請你帶走,它絕對不是我的!」
男于看看她,又看看它,十分勉強地說︰「好吧,我帶回店里,再確認一次好了。」
他又抱起了小雪球,嘴里故意道︰
「小雪球,待在吉利比跟著這個女人好,她對妳那麼凶……」
洪慕莓大吼︰「先生!是你莫名其妙闖進來,我才生氣的!我不討厭狗、我喜歡小動物,我受不了的是你!」
男子吐吐舌頭,那模樣和他懷里的小雪球相比,就像是哥倆好。
不速之客終于走了,洪慕莓松了好大一口氣。
收拾小雪球的「杰作」時,她才突然發覺,房里原本沉重傷心的氣氛,被這麼一鬧,全消散了。
她不禁想,或許養一只狗來作伴也不錯。
這幾個月來,她沉浸在悲傷中,沒有注意到痛苦使自己變了許多,身體瘦了好大一圈、情緒也變得暴躁易怒。
阿澤的母親對她說過,他的遺言就是要她別難過,要好好活下去,她那時發誓過會遵守。
可是現在把自己搞成這樣,怎麼對得起他啊?
哀著手上的訂婚戒指,低聲喃喃自語︰「阿澤,我會連你的份一起活。」
去年,施文澤決定要出國深造讀碩士,她無法同行。
體貼的施文澤告訴她,不要擔心他會變,不如出國前先訂婚,等他回來,兩人便可以結婚。
她很感動于他的用心,考慮一陣子後,點了頭。為了正式隆重一點,按照傳統禮俗行了訂婚儀式。
兩地相隔的日子並不好過,施文澤的課業忙,不能常常打電話或通e-mail,寂寞的日子里,她都靠著翻閱過去的照片、還有撫模手中的戒指,來思念施文澤。
她也常常去施家探望伯母,和她聊聊天,幫忙做點家事,雖然她的身分只是未婚妻,但和施家儼然已經是一家人。
後來听到他在國外發生車禍的消息,真是青天霹靂,她原先所構築的未來幸福家庭,一瞬間完全崩毀。
原先想趕去國外見他最後一面,施文澤的母親卻告知她,喪事都處理完畢了,也已火化……
到那時候,她才發覺,做了多少努力都不夠,施家根本把她這個兒子的未婚妻當外人。
都過了幾個月了啊,施家顯然不歡迎她再去,拼命用各種理由推托。她不明白,她只是想跟他的家人一起憑吊他,為什麼會這樣?
她的朋友猜測,也許他們擔心她想來分走一點什麼遺產之類。
如果正如朋友猜測的一樣,真是誤會啊……這讓她跡近崩潰的情緒更是雪上加霜,後來洪慕莓也不敢再去叨擾,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吞。
痛苦已漸漸沉澱,可是回憶猶在,她發誓一輩子不結婚,永遠和阿澤留下的回憶一起過日子。
不過養只狗來作伴,阿澤不會怪她吧?
兀自思量間,門鈴聲又大響起來。
又是那個家伙!
看到那男子的笑臉,她滿腔怒火正待發作︰「你又來干什麼?!」
只見男子打躬作揖。「我已經問過了上次幫我代班的醫生,他描述的陳小姐,和妳長得完全不一樣,所以應該是她隨便留了假住址給我們,然後把小雪球惡意離棄在我們醫院里。妳認識這位陳小姐嗎?」
「不認識。」
他說了姓名和描述一下樣子,洪慕莓都只是搖頭。
「我都不知道,既然那位小姐會留假住址,說不定名字也不是真的。至于住址剛好寫了這里,可能是因為她以前住餅這里,而我住在這里兩年。」
「好吧,看來是再也找不到她了。不管如何,打擾妳了,跟妳道聲抱歉。」男子月兌下棒球帽,彎了個腰。
「不用了啦。」他逗趣的舉動令洪慕莓既好氣又好笑。
「不不,為了表示我們的歉意,小雪球就送給妳了。」
般什麼鬼?!
「什……什麼……」
「養狗很好呢,常常和它玩可以調劑身心、放松心情。」男子笑著。「我看妳一個人住在這里,把自己搞得神經兮兮、脾氣不好,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