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他!」她听見了自己擠出低弱的聲音。
「奉勸你一句話,做人還是識相點好。雖然我並不介意當我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放他偶爾來段綺麗的小戀曲調劑身心;但現在我來了,你再糾纏不清,只會讓自己更難堪,像你這種女人,我看多了。」
頓了一下,她好整以暇地審視若潮不見一絲血色的面容,又道︰「還是想見他嗎?請便,不過我先提醒你,他現在沒穿衣服,你可別被嚇到了喔!」
那口吻,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若潮跌退了一步,盡避沈芊韻的話有如細針,毫不留情的往她的心口刺,她仍是挺直背,倔傲地維持她僅余的尊嚴,「你用不著迫不及待的羞辱我,如果沈千帆真是這種輕佻放浪的男人,那麼不要也罷!」
轉過身,她踩著僵硬的步伐,一步步離開。
直到電梯門關上,隱忍許久的淚再也止不住的跌落。
心,怎麼會疼成這般?
總以為她這輩子再也無緣嘗到這種撕心裂肺、體無完膚的狂痛,然而,她現在的感覺又算什麼?為了他嗎?不值得呀!
懊死的沈千帆!為什麼他總是在傷害她,為什麼……
另一頭——
沈芊韻一將門關上,剛洗完澡的沈千帆正好由浴室走出來,一手擦著濕漉漉的頭發,邊問道︰「有客人是不是?」他剛才好像听到門鈴聲。
「沒什麼,一個推銷員罷了。」沈芊韻淡淡的打發過去。
他沒再追問,轉身回房。
沒一會兒,他整理好儀容走出來,沈芊韻立刻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你不會想知道的。」他丟回一句。
她沉下臉,「又想去找那個俏寡婦了,是不是?」
沈千帆沒回應她,步履依舊堅定。她不會明白他的心情,一種只要能在角落默默看著她,守著她便心滿意足的心情!
「何必呢?人家都對你不用一顧了,你有必要這麼犯賤嗎?
沒有她,你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在開門之前,他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她,「你錯了,沒有她,我的生命不具意義。我之所以不用頹廢來昭示自己有多麼痛苦,是因為她絕對不會喜歡看到這樣的我,所以,我努力的呼吸,努力的讓生命跳動,努力的為她而活,你懂了嗎?」
「人家根本不希罕!她巴不得你滾得遠遠的,別再死皮賴臉的纏著她!」她氣不過,出言譏諷。
深亮的眸底浮起痛楚,他深吸了一口氣,「就算是如此,我也要听她親口對我說。」
會嗎?若潮真對他深惡痛絕,厭煩至極嗎?他不敢去想
ゞ$ゞ
最後一抹夕陽余暉隱于地平線下,隨著暗沉的天色,氣溫逐漸下降。
佇立于不顯眼的角落,沈千帆痴愣的目光定在層層高樓的某一處,久久收不回來。
她又要熬夜加班、虐待自己了嗎?
他暗暗嘆息了聲,一顆心無法自抑地悄悄擰疼。
他數不清這是第幾口處在不知名的角落守候她了。她不想見他,他只能默默退開;憂心夜夜晚歸的她,他只能暗暗跟隨,就怕她出絲毫差錯。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他不清楚,只要的見到她,他就
心滿意足了。
上頭不曉得幾時熄了燈,一道熟悉的縴影走進他的視線。
他鎖起眉心,目光沉郁了幾分,她看起來好像又瘦多了?
一名形色匆匆的過路人粗率的撞著了她,若潮本身就有些許昏昏沉沉,這一撞,差點讓她站不住腳,沈千帆見狀,毫不遲疑的奔上前,及時扶住她。
「潮潮,你有沒有怎樣?」
「你——」若潮微感錯愕,為什麼每回她一有狀況,適時出現在她身邊的人總是他?
接住有些暈眩的身子,卻止不住骯內翻攬的不適,她急忙推開他,在一旁的垃圾筒干嘔了起來。
近來害喜頻頻,搞得她沒半點食欲,身體正虛弱得很。
「怎麼回事?」沈千帆看得心慌,手足無措的站在她身邊。
若潮好不容易結束掉非人的折騰,他將手帕遞給她,眉頭擰得死緊,「你沒好好照顧自己是不是?」
若潮冷哼了聲。始作俑者有什麼資格發表評論?
「走,去看醫生。」見她抿唇不語,他當機立斷。
「別——」經他這一扯,她又想吐了。
沈千帆不解地看著她的反應,瞬間,一道靈光敲上腦海,他下意識盯住她的月復部,「這情形多久了?」
若潮淡瞥了他一眼,想不到他的反應這麼快。
「我沒猜錯,對不對?」他的神情好復雜,眼中有著壓抑的奔騰思潮,雙拳握得緊緊的,像是想狂熱的擁抱她,卻又不敢付諸行動。
她沒否認,也不覺得有必要心虛或害怕他知道實情。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在你眼中就這麼一文不值嗎?就連有了孩子,你都還是不把我當一回事?」
他受傷了嗎?若潮仰首,深深刻劃著悲楚的俊顏,像是承載了太多的傷痛……
呵,他憑什麼這麼指責她?她不是沒想過告訴他,那得看看他回報她的是什麼!她何必再去自取其辱?這點基本的傲骨,她江若潮還有!
「孩子是我的,與你無關。」
「見鬼!」他低吼,「什麼叫與我無關?沒有我,你一個人懷得出孩子?」
「那又如何?懷孕的是我,決定權也在我,你沒資格過問。」
「你……該死!」他懊惱得想撞牆,「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是堅決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和你本來就沒什麼牽扯。」她不會再傻得讓他有任何傷她的機會了。
不能動怒、不能動怒!他不斷深呼吸,然後進一步追問︰「那孩子呢?你打算怎麼辦?」
「我會生下他。」
沈千帆揉揉蹙緊的眉心,卻揉不開其間的無奈。
「你要孩子,卻不要我?」他說得好苦澀,為什麼他永遠是她最先舍棄的那一個?
「潮潮,你不能這樣!這個孩子是我們共有的,你不能僅憑自身的一意孤行,就決定了我們三個人的命運,我是孩子的父親,你何忍要我割舍當父親的驕傲、陪孩子成長的喜悅?
「你好殘忍,你知道嗎?想想我們的孩子,他也有權要一個完整的家庭、一對疼他的父母、一個正常的成長環境,你沒有權利剝奪,這對他、對我,都是不公平的!」
如果她曾經因這番話而泛起絲絲酸楚,那麼她也掩飾得很好。「所以,我就該為了孩子,勉強自己嫁給你?」
勉強!她居然把嫁給他說成了勉強?!
「如果我對你除了是孩子的父親外便不具意義,那麼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跟一個你沒有感覺的男人上床?為什麼要糟蹋自己的身體?」
「糟蹋?!」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
他戚然地扯了一下唇角,心早就苦透了。「你都說是勉強了,那麼不叫糟蹋又該稱之為什麼?」
他真的不在乎了,心早就千瘡百孔,他不在乎用更多的詞句再多傷自己幾回。
「別沉默,告訴我!我有權知道答案。」
若潮吶吶無言,望進他寫滿悲愴的眸子,內心激烈交戰告,最後,她選擇了最殘忍、最傷人的回復,「我——把你當成了滄海。」
將他當成余滄海?
是的,他深刻的記得她口中喃喃呼喚的,是這個名字。
這對任何一個男人而有,不啻是最尖銳的羞辱,但,他並沒有她所預料中的激烈反彈,只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是一片的幽沉迷離。「我——很像他?」
若潮看不透他的思緒,反而因他過度的平靜而忐忑不安。
「不……不是。我只是很累、很無助,而在我身心俱疲的時候,身邊的人是你,你適時的給了我溫暖及安慰,那正是我當時所渴求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