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要不要試試呢!」她突然露出一抹暗藏深意的微笑。
「什麼意思!」他心弦一繃,機警地瞅住她。
「如果——」她玩味似地頓了一下,以折磨人的方式慢聲道︰「如果江若潮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對她關懷備至,好得不得了的男人,居然是害死她丈夫的凶手,你想,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沈千帆的臉色驟變,一抹凌厲的怒光閃過眼底,「你調查我?!」
沈芊韻無懼的仰首回視他,「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三年當中,你似乎對台灣的某些事物有著特別的關切!我不說破是因為你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然而現在,我若不主動掌握情況,難不成無知的等著自己被拋棄!」
沈千帆死握住拳頭,不斷深呼吸,「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三年前,那個與你一同發生車禍、一同送進醫院的人,便是余滄海,江若潮的丈夫,沒錯吧?只不過,不同的是,你幸運的活了下來,而余滄海魂歸離恨天。所以,你才會對他的手足遺孀有著難以言喻的愧疚,一直暗中留意著她們的一切,更在三年之後,走進這對姑嫂的生活中。」
看來她是把他的底模得很清楚了。「你想怎麼樣?」
「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跟我回美國,二是讓我住下來。」她穩操勝算。
「如果我不呢?」
「我一點也不介意替你將這個天大的秘密告訴江若潮。」
「不許說!芊韻,不許告訴她!」他激動地吼道,她要是真把一切都說了出來,那麼……天哪!若潮一定會恨死他,而他,再怎麼挽回都沒有用了……
他真的好慌!他怕雙柔情的眼眸往後面對他時,將只剩一片冰冷。
然而她知道嗎?他們不該對立的,她不能這麼對他,不該的……
他咬咬牙,妥協道︰「想留就留下來吧!」
他已別無選擇,將沈芊韻留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多少可以防她興風作浪。
就知道他會投降,沈芊韻得意地一笑。
他對江若潮,應該是同情與歉疚的成分多過愛情吧?畢竟,在尚未來台灣之前,他就已經很關注她的一切,但是他沒道理愛上一個不曾說上一句話,只能由照片中捕捉倩影的女人,不是嗎?
何況,這些年來,她什麼辦法都用盡了,就是抓不住他浮動的心,若是敗在一名寡婦手中,她如何能甘心?
沈千帆是她的!不論由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沒有人比她更配得到他,她不放手,絕不!
第七章
接下來的半個月,若潮對沈千帆抱持者避不見面的態度,沈千帆鍥而不舍的找了她好多回,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後來她听余沛湘說,沈千帆被她逼得快發狂了,甚至不惜吹一夜的寒風等她,結果,人當然是沒見著,倒是換來了發燒、頭痛兼「失聲」的下場,整個人被折磨得慘兮兮。
不可否認,听到這些話,她心頭有著難言的酸楚,隱隱泛著疼意。
直到某天,她意外的接到一通電話——
「你是江若潮?」
「我是。」這聲音有點耳熟,她一時想不起在哪里听過。「請問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有件沖擊性十足的消息要告訴你,你想不想知道?」
「關于哪一方面?」
「你丈夫余滄海。」對方頓了頓,「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害得你丈夫英年早逝的人是誰?」
若潮瞬間僵直身子,聲音緊繃的問︰「是我認識的人?」
「沈千帆。」
若潮像是被劈到,整個人跳起來,直覺地喊︰「你胡說什麼!」
陣陣嘲弄的冷笑傳來,「你又怎麼敢確定是我胡說,而不是沈千帆這個卑鄙小人的作戲功夫太精湛?」
「你……你並沒有證據!」她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是何等顫抖。
「好可悲的鴕鳥啊!要是我再告訴你,沈千帆三年前確實在此出過車禍,你還要再自我安慰嗎?」
「不,不會的,我不相信千帆會這麼對我,他不會是表里不一的偽君子……」極度的震駭充斥她的心房,胸口脹痛得發疼,臉上一片茫然。
空穴不來風,無的難放矢,不成……
「何妨自己去求證!我就不信他有那個臉否認。」幸災樂禍的音調不容她逃避地傳來。
有這個可能嗎?若潮捂住炙痛的胸口,驚疑不定地想著。
懊死的沈千帆!甩下電話,她如失控的火車頭,狂奔而出。
ゞゞゞ
門鈴聲漫天響起,沈千帆翻了個身,以棉被掩住頭,不打算理會。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一團糟,肌膚透著不尋常的熱度,喉嚨像火在燒,頭像灌了鉛,外加渾身四肢無力,實在沒有心情應付訪客。
擾人的聲音並沒有放棄騷擾他,反而愈見急促的傳入耳膜。
他暗暗低咒了聲,認命的爬下床。
上天最好保佑這名訪客有個不錯的理由,否則,他會不客氣的拿把掃帚將這個不識相的家伙掃出去!
然而,所有的不滿在看見門外的嬌客時,旋即消逸無蹤,他喜的正欲叫喚,一記俐落的巴掌冷不防的傳來,將全無防備的沈千帆給打退了幾步。
「潮潮,你——」這半個月以來,他想她想得快瘋了,正欣喜著她主動前來見他,她卻拿這個當見面禮?
這一記扎實的巴掌,將健康狀態不佳的他打得更加頭昏眼花,沒多余的心力去研究她異于尋常的陰沉臉色。
「拜托,潮潮,我現在很慘,要吃醋別挑這個時候,有關我未婚妻的事,我會解釋。」都嘔了他半個月氣還不消,非得再專程送上一記鐵沙掌,這未免太……
唉!他想他有必要提醒她,想吃醋也得他有命才行,是不?
「誰管你有幾個未婚妻!」若潮惱火的大喊,「我想問的是滄海的事!你難道沒有什麼要說的?」
沈千帆訝然,「潮潮,你怎麼……」
「回答我!」她揚聲大喊,「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別人在造謠生事,你和滄海的死一點關系也沒有,你說啊!」
懊來的,還是逃不掉嗎?他眉心愁蹙,內心驚疑不安。
也罷!既是天意,他會勇敢面對。
「是芊韻告訴你的吧!」除了她,沒有人會這般唯恐天下不亂的四處宣傳。
他這算……默認!?
若潮的心直往下墜,沉人寒徹心骨的冰窖,她止不住輕顫,喉頭幾乎發不出聲音,「這麼說來,一切都是真的!?你真的是當年害得滄海含恨斷魂的間接凶手?」
他仍然沉默不語,神情無比凝重。
「說話!不要裝啞巴,你欠我一個交代!」
「如果你已經定了我的罪,我還能說什麼?」話中,有一絲苦澀。
若潮退了一步,直視他,「我明白了,原來,從我們認識的第一天開始,你就已經知道我是誰,這一切的一切,從來就不是巧合,就連我之所以和你有生意上的往來,也全是你巧用心機下的成果,對吧!」
不,不是這樣的,潮潮,不要誤解我!
他想吶喊,想將她擁人懷中,想將埋藏在心底三年的秘密不顧一切的告訴她,讓她明白,他這顆為她痴狂了一輩子的心。
然而,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咬緊牙關,將所有的苦楚往月復里吞。
她笑了,頭輕輕一點,兩顆清淚順頰而落,「很好!看來我這些日子里,一直活在謊言與欺騙中而不自覺!你會接近我,動機從來就不單純,而我卻像個傻瓜一樣,給了你完完全全的信任……」
「別這麼想,潮潮!」他再也無法沉默。「我從不曾有過戲弄你的意思,你明明清楚的,若真要說我有什麼動機,那也只是愛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