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拓凡!」她氣惱地叫道,「你……你……」
「我怎麼了?芷柔,你不是一向能言善道、口齒犀利嗎?怎麼結巴了?」他好無辜地問著,好像這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拜托你認真一點行不行?」她真的覺得他是專程來調戲她的!
「我很認真啊廠展拓凡適時擺出含冤莫白的夸張表情,好像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不相信我剛才說的話你全听進去了。」他那不正不經的死樣子,看起來就像是要來泡馬子似的,教她怎能不惱?
他欠扁地露出一臉的意外,「怎麼;你發現啦?那你還說得口沫橫飛,不亦樂乎?」
「你!」她聞之氣結!
她一雙粉拳幾乎就要失控地飛了出去,展拓凡才又笑嘻嘻地說︰「美人雖然賞心悅目,但還不至于讓我看到兩眼發直,口水猛流,忘了今夕是何夕。」他刻意頓了下,要笑不笑地睨她一眼,「怎麼,你還真當我是個不知輕重的紈栲子弟?」
「是嗎?」
「輕蔑的表情麻煩掩飾一下好嗎?這太污辱人了。」
芷柔抿抿唇,不置可否。
為了取信于人,他收起了笑謔,面容趨于正色,「所以,我們的結論是,將訴求對象著重于時下的都市女子,這一系列的香水,共通點在于它帶給人神秘而獨特的冷艷色彩,根據初步評估結果,使用對象為一般上班族,且年齡介于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左右的消費群應是佔了絕大比例,想當然耳,我們的企劃重點自是著重于此,至于企劃內容的細節,你在上頭寫得非常詳細,我不想陪你浪費口水。oK,重點歸納完畢,懇請莫大小姐賜教。」
縱有淡談的訝異,芷柔也沒表示出來,「我能假設你之前死盯著我看,是專注投入的一種表現?」
「不,這是工作不忘娛樂,現成的美色太過賞心悅目,既然一心可以二用,何樂而不為?」
他是生來氣她的嗎?芷柔聞聲咕噥地說︰「還好你遇到的不是婉柔,否則,她準會罵你嘴巴賤。」
「什麼?」他又沒順風耳,講這麼小聲誰听得清楚啊?
「不,沒有。」她忙搖頭掩飾。
展拓凡一雙深亮的黑眸隱藏著笑意,「我似乎听到有人說粗話喔!」
「你指‘嘴巴賤’?」她淡哼著,這在婉柔而言,還算是善良兼留口德了哩!
展拓凡但笑不語;欣賞著已不自覺除去冷漠的千層防衛的芷柔,舉手投足間每一分動人的神采。他不動聲色地移近她,待芷柔發覺時,卓眾的俊容已近在咫尺,屬于他的溫熱氣息環繞鼻間,回蕩腦海。
「啊!」她大驚失色,低喊出聲。
那抹令人失魂的笑,存心要催眠冷若冰霜的莫大美人。而,他確實也成功了。
「你……干……干……」真是糟糕,她又結巴了。
唉,莫芷柔,你好不爭氣啊!太恥辱了,又不是沒見過帥哥,怎麼一顆心還是被電得麻麻的,都快春情蕩漾了起來,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不許罵髒話。」他聲音仍是柔柔的。
「我沒有。」
「你又想說‘干嗎’了嗎?」他忍著笑
「好……好像吧!」要命!這展拓凡說話就說話嗎愈靠愈近?
芷柔記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八字箴言,本能地往後退,一個大意,她撞到身後的盆栽,後腳跟踢翻了垃圾筒。
展拓凡看著這有趣的一幕,小心不讓爆笑出口。要說她有多冷若冰霜他就不信了。喏,真相不正清楚地呈現眼前,多慘痛的事實啊!
他很好心地伸手扶住差點栽倒的芷柔,聲音低柔醉人。「我這麼可怕嗎?足以把你嚇得花容失色?」
「我……」她用人格發誓,她是真的很想逃開身子完全無法動彈,雙腳似生了根地不听使喚。
他將她完全圈在臂彎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什麼?」她心慌意亂地回道。
展拓凡出其不意地伸手取下她鼻梁上的眼鏡。「如果我沒猜錯,你視力正常得很,這副眼鏡,其實只是為了營造出你所需要的威嚴氣勢,是不是?」
「呃?」她根本說不出話來,也不曉得該說什麼。
「還有,」他動作輕柔,一一抽出固定于她發絲中的夾子,長發流瀉而下,正如流瀉出萬種風情,怔忡的芷柔早忘了制止,「你知道嗎?我愛看這樣的你,好美!那一夜過後,我始終念念不忘,你一定不知道你美得多麼奪人心魂,別再刻意以冷漠包裹自己,好嗎?」
噢,她不知道展拓凡還有催眠的本事,她的腦袋現在全是漿糊,早失去了運作功能。
見鬼,莫芷柔,你少丟臉了,雖然對方帥了點,但你也不能人家隨便勾勾魂,你就真的心飄飄、意茫茫啊!活像沒見過世面的花痴。
她那迷路小貓似的迷蒙大眼,看得展拓凡心口一撞,她難道不曉得用這種眼神看著一個身心正常的男人是多麼危險的事嗎?這女人根本就是存心引誘他。
他暗暗申吟著,用盡僅余的每一分理智,克制著自己不去沖動地狠狠吻住她。
他開始覺得,自己根本就在引火自焚,自作自受。
他的臉愈靠愈近,芷柔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輕灑在她臉龐,那一剎那,她幾乎可以肯定,他下一刻便會吻上她,她想逃開,無奈渾身虛乏無力,只能意亂情迷地看著眼前的俊容逼近——
然而,他也只是輕輕地、柔柔地,在她額前印上淡吻,聲音是醉人心魂的柔和。「為我改變,芷柔。」一句話,使她陷入縹緲恍惚的境地。
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放開她,沒再多說什麼。
直到他離去後,許久,她抬起手,無意識地撫上額心,紛亂如麻的心,再也難分悲喜。
第五章
為我改變……
低柔的呢喃回繞耳邊,揮之不去。
芷柔用力一甩頭,卻怎麼也甩不掉腦海纏纏繞繞、低回不已的聲音。
懊惱地丟開手中的筆,她起身拉開窗簾;深深吸了口氣。天際已然大白,又是一天的開始,然而,她紊亂的思緒並未隨著夜的盡頭而明朗化,盤踞心頭如縷的情愁依舊剪不斷、理還亂。
展拓凡……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能耐?自他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後,似乎一切全亂了,平靜的心湖不再干靜、冷漠的心境不再冷漠,在他面前,她甚至無法成功地扮演女強人的角色,他一心一意就是要融化她心中那道冰冷的牆……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時而溫柔、時而霸的舉止,嚴重影響了她無波無瀾的感情世界,他到底想怎麼樣?
也許,答案已呼之欲出、昭然若揭地擺在她眼前是她拒絕看清,不願承認,因為這會亂了她的心。
展拓凡怎麼可能……對她動心?
不,這不可能的!
她在心底大聲駁斥這項可能性。堂堂跨國企業大亨的二公子,顯赫的家世足以令多少名媛淑女趨之若鶩;再者,他本身的卓眾不凡便能吸引太多愛慕的眼光,這樣的他,什麼絕子沒見過;怎會輕易地為誰而動心,她自知自己美則美矣,但猶不足以博得他的垂青。
何況,她的心,早已隨風飄去,她的情,早已隨岳君衡長埋黃土,展拓凡是何心態對她已不重要,她更無心去探究。
這一直是三年以來,她根深蒂固地認定,誰也動搖不得。婉柔說,她在用似錦的年華追悼那斷逝如雲煙的愛情,也許吧!她無力反駁。
可是為什麼如今想來,她卻覺得為一段已逝的情……堅持得好辛苦?因為展拓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