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強烈的心魂牽動,究竟代表什麼?對她動了情嗎?
他一震,驚詫地變了臉色。
她……他……生平第一次動心,居然……對象居然……
老天爺,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耍人哪!想整死我也用不著這樣!
望向婉柔嬌美的麗容,他忍不住在心底大嘆三聲無奈。
"真的不想理我嗎?"他再度開口,語氣很悲慘。
誰理他。莫大姑娘仍在不爽當中。
"即使我這般低聲下氣地求你,你也不願意陪我去釣魚?"他又問。
這番話總算引起婉柔的注意,"釣魚?"
"對呀,我昨晚睡覺前跟你說過的,你忘啦?!"
提到昨晚就有一口氣無處發,不過如今那已不是重點。
"這附近哪里有魚可釣?"當時她早就被丁以白電得暈頭轉向心兒怦怦跳,哪曉得他說了些什麼死人骨頭。
"屋子後頭有一片樹林,走出了林子就有條溪,那里釣得到魚,我和以澄,以寧曾試過。"
婉柔驚喜地瞪大眼,"真的假的?"
"人格保證。"
"哇,太棒了!"她忘形地跳起來歡呼,勾住他的脖子又叫又笑,"我沒釣過魚耶,一定很好玩!"
丁以白先是錯愕地一怔,而後不由自主地輕擁住投懷送抱的俏佳人。
第六章
"快點、快點啦!"婉柔興奮地拖著他又跑又跳的,這時的她,看起來又像個童心未泯的大孩子──一個純淨的俏精靈。
丁以白苦笑著搖頭,加快了步伐跟在後頭。
"喂,這里的水深不深啊?"婉柔雀躍地問著。好想下去玩水喔!
看出了她的意圖,他淡淡地回道︰"要淹死你綽綽有余。"這算是警告。
婉柔吐吐舌,很快地就轉移目標,興奮地挨近他身畔。"怎麼釣?教我、快教我啦!"
丁以白微微一笑,將其中一枝釣竿丟給她,簡單地教她掛上釣餌。"釣魚最重要的是耐心,你──"他很懷疑地瞥了她一眼,"有嗎?"
"少用這種污辱人的眼光看我,我的耐心多到可以放在銀行生利息了。"她不服氣地反駁。
"嗯哼。"他揚眉不置可否地淡應著。
答案很快便見分曉,事實是勝于雄辯的,瞧瞧,不過才半個小時,那個小女人已經悶得發慌,開始打起瞌睡了。
討厭,都是天氣太好的關系,陽光溫溫和和的,有點涼又不會太涼的微風吹來,害她直想找周公叔叔聯絡感情。
這女人恐怕八輩子都不認識"耐心"二字長什麼樣子,標準三分鐘熱度的性子,居然還能睜眼說瞎話。
丁以白訝然失笑,瞧他看見了什麼?數步之遙的婉柔一根釣竿晃得高高的,釣餌離水面至少有三寸之遙,似乎在向魚兒們示威,這些水生動物想吃她的餌還得求她呢!就只差沒在上頭掛個牌子,寫上"願者上勾"四個字而已,多囂張啊!
吧嗎呀,她在學姜太公的釣魚哲學嗎?
昏昏欲睡的小女人恐怕早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憐愛地笑笑,移近她身旁不動聲色地抽去她手中的魚竿,以最輕柔的舉止展臂將她攬靠在自己懷抱。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丁以白凝望懷中佳人的時刻遠超過注視水面上的浮標,直到察覺到手中傳來的震
動,他如夢初醒地急忙收竿,太大的動作震醒了好夢方酣的婉柔,她跟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地震了嗎?"
"震你個頭!"他好笑地回了句。
一個體積不小的不知名物體朝她迎面飛掠而來,她本能地驚叫,身子為了閃避而本能地往後仰,一時失去平衡就栽向地面,因為身處丁以白懷中,以致"禍及他人",連帶地將丁以白拖了下來。
"噢,痛死人……"聲音全卡在喉間,她愕愣地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咫尺之遙的俊爾容顏。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干嗎……這樣看她?
"婉柔──"他低低輕喚,深邃如夜的黑眸幽沉的凝望她。
好一幕熟悉的畫面。小說寫了太多,這不就是男女主角欲纏綿擁吻的最佳時機嗎?通常這種氣氛最是浪漫得亂七八糟……
溫熱的氣息灑在她臉龐,染起淡淡的嫣紅。迷蒙如醉的思緒已無法容下其他,婉柔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一定寫滿了邀請與期待,于是,當他輕幽的嘆息響起時,她也準備好了要閉上眼──
"笨蛋!你怎麼這麼白痴,就算你想跌死,但我可不想,別拖我當陪葬。"
噢!好痛?嘴唇沒有感覺,反而是額頭被人敲了一記。
婉柔不悅地揉揉發疼的前額,氣惱地看著不解風情的男人拍著灰塵離開她身上,一口悶氣頓時不曉得該如何發泄。
夢幻是美好的,但現實卻是殘酷的。莫大姑娘總算清醒了,浪漫得一塌糊涂的小說就算騙死人也用不著負任何法律責任,她自己本身就是"欺騙社會"的人,怎會不了解這個道理呢?
"剛才那個害我跌得鼻青臉腫的始作俑者呢?"她氣咻咻地問道,要不是那個不知名的鬼東西,她才不會丟臉丟得這麼徹底。
丁以白忍著笑,指了指猶在地上作垂死掙扎的魚,他心知肚明,這條可憐的魚兒將會成為婉柔的出氣筒、他的替罪羔"魚"。
"就是你斗膽驚嚇本姑娘?!"她三兩步逼上前去,以茶壺姿態質問著,"什麼?解釋?不用了,反正你冒犯了我是事實……管你是不是故意……道歉?道歉就算啦?有本事你登報寫個道歉啟事,否則休想我原諒你!嘿,沒辦法了吧?!那好,你自己說,我該怎麼處置你?要我從輕發落?"她偏著頭狀似思考。"也行,就剁下你的頭來熬魚湯,再將身體切成三段,第一段清蒸,第二段紅燒,第三段火烤來吃,怎麼樣啊?很手下留情吧?什麼?要我饒命?呵呵,不但門都沒有,連地洞也沒有!活該,你三好加一好,敢得罪本姑娘,就休怪我無情。"
一旁的丁以白看著她自說自唱,笑得腸子都快打結。不曉得是不是受了她的影響,怎麼他覺得那條生命垂危的魚老兄似乎用著很哀怨的目光在控訴他的惡劣?
雖然如此,但他還是很用力地忍著笑,發揮他不恥下問的美德,"我能不能請問你,什麼叫'三好加一好'?"
婉柔像看智障兒似的瞪了他一眼,"四(死)好!"連這個也不知道,罵他白痴他還鬧脾氣呢!
他忍不住爆笑出聲。
婉柔不打算理會笑得像白痴的他,抓起了那條魚,"這條魚是你釣到的?"
"不然你以為有可能會是你嗎?"寫滿調侃的黑眸瞅住她,"你這哪是來釣魚,根本就是吊魚──的胃口,要像你這種釣法,別說魚了,連只小蝦米都撈不到。"
婉柔泄氣地垂下肩頭,"是不是一定要鼻子尖尖的,胡子翹翹的才有'親和力'魚群看了才會比較有親切感,要上勾會快些?"
"我還順便來罐波爾茶咧!"丁以白大笑,"電視廣告看多了。"
她悶悶地噘著嘴,"它們不給面子,太沒成就感了,不好玩。還不如上餐廳去花個幾百塊,就有人送上一道道香噴噴的菜肴,也不用忙個半死,到最後連只蒼蠅螞蟻都沒釣到,勞心又傷神不說,還回過頭讓一條水生動物欺負。"
到底是誰欺負誰呀?虧她有臉說。
"你有忙個半死嗎?"丁以白很有耐性地听完她的抱怨,然後極度困惑地提出疑問。
"你管人家!"她跺著腳嚷道,"不管啦,人家不玩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丁以白連連失笑︰"好啦、好啦,就知道你沒多少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