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怎會……」蝶兒面無血色,心口痛得透不過氣來。
「他——」思忖一番,她決定說出口,「很想你。」
「想我?」蝶兒又是一愕,悲喜交織。
「你走後,他對你朝思暮想,不能忘懷,臨終之時,他想的是你,希望來生能有今世的造化,再次遇上你。」兩個傻瓜,百花仙子輕輕一嘆,「蝶兒,他死了,一切都結束了,你也該釋懷了。」
「不!」蝶兒出人意表地說,「百花姐姐,我忘不了,我真的沒辦法忘了他。我知道你向來最疼我,你不會忍心見我這麼痛苦的,對不對?,幫我!幫我好嗎?」
百花仙子為難的蹙起眉︰「我怎麼幫呀?讓你明白這些是想讓你知道一切都過去了,你的付出沒有自費,你可以覺得欣慰、可以感傷;但是這些都已成定局,沒有人有辦法改變歷史的,你真正該做的是接受事實,釋懷過住,再也不要去想他,懂不懂?」
「我懂,我什麼都懂,可是說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愛他!就項蓮兒當初義無反顧地愛蕭哥哥一樣,縱然要付出一切,我也再所不惜!你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的,幫我好嗎?只要有和他相守在一起的可能性,我願意拿我的一切去賭上一回,求求你,百花姐姐!」蝶兒聲淚俱下,柔腸寸斷顫聲說。
「你……當真這麼愛他嗎?」百花仙子動容了。
蝶兒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愛他。」
百花仙子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掌管仙界千百種花卉,其中有一種花,謂之‘忘塵花’,凡是仙界之人被貶下凡,必先將此花熬成湯汁服下,忘卻所有愛恨嗔痴;再轉入人間道,這功效和地府的孟婆湯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服用對象不同,這樣,你明白麼?」
「你是說——服下忘塵花便可轉世為人?」蝶兒興奮地問。
「沒錯。可是……」
「沒有可是,我情願下凡,仙界的一切,我一點也不戀棧。」
「蝶兒,你要三思。」
蝶兒見她欲言又止,于是問道︰「有什麼問題麼?百花姐姐但說無妨。」
「你有沒有想過,轉世後的他早已忘卻前世種種,你們之間又不似蕭揚天和蓮兒一般,曾有刻骨銘心的誓約,他們縱使忘了一切,心靈深處的歸屬感仍會自然的牽引著彼此相知相許,可是你們……你和他就算來生能再相遇,也未必能認得彼此,我們甚至不敢保證前世的他是否曾深愛過你,又何況來生的他早已不是原來的他,他忘了你。他或許——不會愛你,那麼你付出的一切豈不是白費了嗎?屆時,你將何去何從?」
蝶兒怔了怔,淒楚地一蕭︰「我想過了,我本來就沒把握他會愛上我,我甚至——不清楚他對我的感情有幾分。」
百花仙子大為驚愕︰「那你還——」
「我還是要試,就算失敗,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不賭它一賭,我會永遠遺憾。」絕美的容顏有無堅不摧的毅然與深情。
「別傻了,蝶兒。」百花仙子還想勸她。
「百花姐姐,幫我!」蝶兒雙目滿含祈求地仰望著百花仙子。
「這又是何苦——」百花仙子不禁為之心折,無言以對。
蓮兒痴,蝶兒更痴!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她為蝶兒的痴情而心疼,滿心感動的取出一個小瓶子交到蝶兒手中。
「拿去吧,但願你夠幸運。」
「多謝姐姐成全。」蝶兒含淚綻出一抹淒楚得笑容。
「記住轉世後的他名為展慕白,是宋朝初年的人。我會助你一臂之力,讓你在那個年代降生,至于你們有沒有那個緣分長相廝守,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大恩不言謝,蝶兒永銘于心。」
「說什麼傻話!倒是你自己要多保重,我會在暗地里幫助你,若有危難,我會施加援手的。」百花仙子憐疼地輕擁住她,「今後沒有我照顧你,一切小心。」
「嗯。」蝶兒輕點二下頭,淚珠兒一滴滴地滾滾滑落……
第二章
大宋初年*凌府
春暖花開。
凌家庭園中花團錦簇,萬紫千紅,百卉爭妍,蝶亂蜂喧,處處景致美不勝收。
初秋的午後,涼爽的清風拂面,夾帶著淡淡的清草香;抖落人一身的疲憊和煩倦。展慕白安適愜意的徜徉其中,身旁相伴的是他的至交好友凌浩塵,也就是這棟華宅的少主人。
「喂,展慕白!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凌浩塵繞到他面前,氣喘吁吁的嚷著。
展慕白搖搖頭,露出淡淡的笑容︰「好啦,你再說一遍,我保證洗耳恭听,用力地听、努力地听、費力地听,行嗎?」
「我在說馬尚鴻那小子。」凌浩臣無奈地重復。
「馬尚泓?」展慕自微揚起眉︰「他又怎麼了?」
有些人就是不怕死,受了教訓仍不知天高地厚,非得見到棺材才知道要掉淚,就不知馬尚鴻是不是其中的一個。」
「他哪還敢作怪呀!上回被你狠狠教訓-番之後,他就收斂了許多,不敢再四處作威作福;橫行霸道了。這種人不好好修理修理,挫挫銳氣,他就會目中無人,還道是沒人能耐他何;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踢到你這個鐵板算他側霉!」凌浩臣說得眉飛色舞,不亦樂乎。
「那不就好了嗎?你還嘀咕些什麼?」
「你就不知道,上回你一氣之下給他點顏色,這個‘馬上紅’立刻變成‘馬上黑’,灰頭土臉、連滾帶爬地逃之夭夭,城里的百姓莫不拍手叫好,大快人心。你替咱們全洛陽城受過他欺壓的人出了口怨氣,儼然成了全洛陽城百姓眼中的大英雄,身價原就炙手可熱的你,如今名氣更是如日中天,來出嫁的姑娘家哪個不是對你又戀又慕,一個個都巴不得能嫁給你這位亦狂、亦俠、亦溫文的俊俏少年郎?」凌浩臣滿含趣意地說著,眼底閃爍著促狹的光芒。
展慕白斜睨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俗不可耐了?」
這種虛名,他是一丁點也不在意的,而凌浩臣和他是多年知交,當然也明白這點,只是存心要戲弄他一番罷了。
「什麼俗不可耐?這種別人求都求不到的艷福,你還不知感恩!你以為每個人都有你的幸運,既有個純情痴心的湘翎妹妹,百般溫存、千般柔情的,默默守在你身後,又有成群的洛陽佳麗任你挑選?」取笑的意味更是明顯了,看來他還不打算放過展慕白。
展慕白蹙起眉心,略有苦惱之色︰「浩臣,我對湘翎怎樣你是清楚的,一直以來,我始終把她當妹妹照顧,從沒有過非分之想,我不知道——是我曾經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引起湘翎這般的……」他沉吟著,不知如何措詞。
路湘翎對展慕白那片柔柔的情意,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因為這樣,展慕白才會萬分苦惱。
路湘翎是展慕白的表妹,從小案母雙亡,寄居展家,展慕白看著她長大,因為沒有妹妹,所以他一直將她當成了妹妹般細心呵護,也只有面對縴弱的路湘翎,他才會展現出難得的溫柔。
為了深怕她有寄人籬下的哀愁,他一直很細心、無微不至地關愛她,希望她能有明朗開懷的人生,不願任何的陰影留在她心中。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路湘翎心中便只容得下展慕白,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情懷中,總有份如詩般浪漫的柔情,日積月累下,對展慕白投下的感情已深得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