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潘點點頭。「因為我沒有能力做其他的反應,只能認命,然後忍耐。」
「我不想這樣。」
潘潘順著她的話問︰「有人欺負了天雨姐姐?」
北門天雨不想說。
「是不是衍少爺?」潘潘聯想到他。
北門天雨換了個姿勢。「一言難盡。」不過是多喝了兩杯,竟讓秦衍那死家伙有機可乘。
「姜總管剛剛還問起你,為何一直躲在屋里不出去走走?」
是啊,悶了幾天,天天下雨,像她的名字一樣。
真是夠了!她不反擊不行,秦衍天天來白石雅舍找她,道歉聲不斷,可她就是不想理會。原來沉默是一種這麼可怕的武器,他已拿她沒轍。
她站起身,決定討回公道,至少不能讓他白白佔了便宜,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大閨女。
「天雨姐姐,你要上哪兒去?」潘潘在後頭追著問。
「出去散散心,快悶死了。」
北門天雨知道今天秦衍沒出診,于是來到秦衍書房外,然後放聲大哭。「我命苦啊——」
雨聲蓋過她的哭聲,不行,音量得提高。
「我命苦啊——天理何在啊……眾神啊!幫我評評理,天下的神仙菩薩……我的命真的好苦啊……」
秦衍聞言,立即沖出門外,神情黯然。
「天雨……」他喚著她。
隨即,他扶起趴在地上的北門天雨入書房。
「怎麼回事?」他扶她坐下。
「跌倒了。」她止住淚。
「有沒有哪里受傷?」秦衍上下打量著她。
「我心情不好,走路沒看路,所以跌倒了。」她說。
他知道她恨他。「都是因為我的關系,你本來是一個冷靜機伶的女子,要不是我侵犯了你,你不會這麼晃神。」
北門天雨不語,只是盯著他,水靈的黑眸心碎又動人。
「我可不可以坐在這里休息一下?」她問道。
「當然可以,你想坐多久、愛坐多久都可以。」他什麼都答應,只要能博她一笑。
「我不會坐太久。」她心里有她的盤算,不能白白吃了虧什麼好處也沒撈到。
他靜靜地看著她,誠懇地道︰「天雨,讓我補償你。」
「怎麼補償?」她不打算做三從四德的女人。三從四德的女人一定不會向他討補償。她沒這麼蠢,眼淚只敢往肚里吞,被人佔便宜卻認為是自己的錯。她不做好女人!
「隨你的意。」
「真的?」她探問。
他點點頭,就怕她什麼也不要。
她清了清喉嚨,「我要開始說了哦!」
「請說,我洗耳恭听。」
「第一,我要你把秦欣妮前輩的腿傷治好。」夠意思了吧,她不是自私的女人,還是想到了可憐的老姑娘。
「欣妮堂姐的腿傷?」他低語。
「怎麼?你不肯是嗎?」她逼問他。
「不是不肯,是堂姐不願意治腿傷。」
北門天雨頓時愣住。「怎麼可能?她不是這樣跟我說的,她說你不肯替她醫治腿傷,她把自己說得好慘。」
「你讓她給騙了,不過不要緊,這事我會處理,還有呢?我要怎麼補償你?」
「棄醫從商。」
聞言,秦衍半天不語,只是瞅著她看。
「不肯是嗎?」她語氣有些不高興。
「不是不肯,而是覺得很奇怪,你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要求?」
北門天雨聳聳肩。「我就是這樣的人,不按牌理出牌。」
秦衍審視著她,好像第一次仔細看她似的。平常他能夠輕易就看穿一個人,通常八九不離十,可他卻老模不著她心里在想什麼。
「這個世上已經有許多成功的大商人了,但缺少很多願意不計報酬醫病的大夫,你要我從棄醫從商,我很想知道更正的原因。」
北門天雨呆住,心虛地咽了口唾沫。「你可不可以不要問這麼多?是你自己說要補償我的,是不是反悔了?」
「不是的,你的要求我會做到,只是必須給我一點時間,我要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可是她若不這麼做,秦老爺如何肯把寧小夢的劍譜送給她?不管了,是他說要補償她的,又不是她拿著刀架在他頸子上強逼他這麼做。
「什麼時候可以有結果?」
「盡快。」他接著問︰「還有呢?」
「還有什麼?」
「其他要求啊!」他朝她綻放一抹鼓勵的笑容。
「沒了。」她站起身,以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痕。
「沒了?」怎麼可能?「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沒說?」
她微愣了下。「忘了什麼?」
「求婚。」他提醒她。
「求什麼婚?」
「求我娶你為妻。」他大方的說,這在他可是第一次,過去從沒動過的念頭。
「什麼?!」她掏了掏耳孔,「你說什麼?」
「你不是應該求我娶你為妻嗎?」難道她不要他負責?
她好笑的看著他,「老兄,我為什麼應該求你娶我為妻?實在太詭異了。」
「我們做了夫妻之間才會做的事,你不要我負責?」
她噗哧一笑。「少老土了,負什麼責任?我沒那麼蠢,你討厭我,連喜歡都談不上,嫁給你不是自投羅網?我才不干呢!」
「可是你……以後會很難嫁人的。」
「無所謂,在外行走江湖總會遇上志同道合的同好,能嫁就嫁,嫁不成一個人也很好,何況夫妻之間最神秘的那檔事我已經嘗過滋味了。」
他真是大開眼界,「我沒想到你是個思想前衛的豪放女,不在乎世人的目光。」
「不然難道要我懸梁自盡不成?」她可不想這麼早死,她還沒成為一代俠女,就這麼死了墓志銘不好下筆。
「不是的,至少你該表現得更女人些。」
「女人應該怎樣?」
「哭哭啼啼呀!」
「有啊,我剛才不也哭哭啼啼了半天。」
「那不一樣,你是因為跌倒所以才哭的嘛,不是因為我佔了你的便宜而哭。」他發現自己可能沒什麼魅力,不然她怎麼這麼冷淡?
「你很煩耶!」北門天雨朝他扮了個鬼臉。
有一剎那,秦衍的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把這出戲唱下去。
「你可不可以正常些?」換他苦惱了。
「我哪里不正常了?身體不正常還是心理不正常?」她轉身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
「雨終于停了,我要騎馬出去透透氣。悶了七天,快長青苔了,出去晃晃精神些。」
秦衍知道攔不住她,只得任由她去。
「凡事小心。」他也只能叮嚀她注意自身安全。
她白了他一眼。「七天以前你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現在這麼婆婆媽媽?」
「我是關心你。」不識好歹。
「本姑娘武功一流,不是好惹的三腳貓,這點認知你無論如何都要接受。」
秦衍不作如是想,「你的本領自己最清楚,千萬不要逞強。」
「不會逞強。」北門天雨嘆了一口氣,「看來我得把北門女俠的名號給闖得響亮些,不然你只會當我是軟腳蝦。」
「我叫行凱陪你一起去,如果你不喜歡我……」
「別多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誰都不準跟來。」
第六章
綠蟣新酷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元稹問劉十九
一道勁風吹來,將北門天雨的身子吹得打斜,馬兒在她身下嘶嗚著,為了不驚嚇到馬兒,她躍下馬背,撫著馬兒說︰「沒事、沒事,別害怕,只是一陣風啊!」
不遠處一群人沖殺而來,個個目霹凶光。
「死女人,你欺侮咱們兄弟的仇還沒報呢!」
「原來是你們!」
上回讓她點了笑穴的胖漢,此刻正齜牙咧嘴的看著她,旁邊還跟著同樣不懷好意的手下三人。
「快把這女人給我拿下。」他決定活逮這個狂妄的野女人,傳說女人越野越能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