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種被人看穿的狼狽,因為她正準備以她的婚姻大事作為起誓的重點。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聰明?」她還是笑著。
「少女的心思並不難猜。」秦衍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
北門天雨順水推舟地道︰「既然你這麼神,能不能猜出我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
「睡覺。」他說。
北門天雨翻了翻白眼,「我才剛睡飽,再猜猜別的,怎麼一贊你聰明,你就不靈光了?」
「不猜。」
「為什麼不猜了?再猜嘛!猜中了有獎品哦!」她一時玩興大起。
「沒興趣。」
秦衍轉身就要離去,他得為明天一早出秦園做義診準備藥材呢!
北門天雨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嚷道︰「陪我玩嘛!」
他瞟了她的手腕一眼。「放手。」
「不放,我好無聊喔!」她非得黏著他不可,近距離的相處才能改造頑石。
「若無聊就來幫我撿藥材。」他月兌口而出,旋即後悔,可卻來不及了。
她興致勃勃地應聲︰「撿藥材是嗎?好不好玩?有不有趣?我這人除了耍槍弄刀其他一概不會,最好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越輕松越好。」
第三章
她騎馬、他坐轎,出秦園義診,晴日當空,萬里無飛雲。
昨日撿了一下午的藥,累得腰酸背痛。好在平日野慣了,騎馬如行走,否則肯定出聲抗議主子秦衍欺負婦女同胞咧。
秦家少爺義診換了跟班,頓時引來街民的議論,尤其北門天雨又是女兒身,各種揣測成了茶余飯後聊天的題材。
「你這喉痛的毛病很好治,只要以青龍白虎湯代茶每日喝下,自會改善。」秦衍對著補鞋匠說道。
「何謂青龍白虎湯?」補鞋匠頭一回听聞。
「白蘿卜一斤,新鮮的青欖五至六個,加上蟬蛻二錢煲湯,能防喉痛、治腫炎。」
補鞋匠拿著藥方稱謝離去,再來一名婦人帶著幼兒苦著一張臉問道︰「也不知是沾到了什麼,這孩子從昨晚就直嚷著眼楮痛。」
仔細觀看病童雙目後,秦衍安慰道︰「無大礙,只要用鮮蒲公英一兩,鮮菊花葉十片,谷精三線、木賊三線和豬肝或雞肝長湯,連喝七日能好。」
站在一旁猛打呵欠的北門天雨決定四處晃晃,枯燥乏味的診療過程,讓她昏昏欲睡。這種陪公子義診的差事最好僅此一次,再有第二次她會瘋掉。
走進街心看熱鬧,不看還好,一看可不得了!怎麼一群大男人凶神惡煞樣地欺侮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女。
「喂,你們不要太過份,以大欺小、以強欺弱、以男欺女、以眾欺寡,要不要臉啊?」她提高嗓門,雙手叉腰隨時準備干上一架。
「臭女人少管閑事!」帶頭大胖子跳出來吼道。
「今天遇到我算你們倒霉,本女俠路見不平,要我別管閑事不如叫我去跳河。」
「哈,好大的口氣,老子這輩子土匪見多了,就是沒見過這麼狂妄的女人。」
北門天雨不甘示弱的反擊,「你這個土匪頭子帶著一群小土匪,自然是早也見土匪、晚也見土匪羅!」
「很少有女人不怕死敢挑釁我的。」
「要不是你們欺負這位姑娘,你以為我有閑工夫挑釁你嗎?大肥仔!」
她的話又一次激怒了帶頭的粗漢,挺著大肚腩,咬牙切齒地咆哮︰「你要怪應該去怪這女娃兒的爹爹,是她沒心沒肝的爹將她賣給了春風院的婁鴇兒,我只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你們是為虎作倀。」她啐了句。
「少清高了,我不信你家兄弟或是男人不逛窯子。」他譏諷道。
「這麼神,竟讓你猜中了,我爹爹和兄長是不逛窯子。」
說時遲,那時快,帶頭的胖漢迅速揮劍,向前迫逼著北門天雨。一個不夠,再加上扯著少女青絲的另一名大漢。
北門天雨氣聚丹田,體內真氣奔流。
「非給你這娘兒們一點教訓不可。」
她伶俐地退出他的劍氣之外,抬腿朝粗漢使出回旋踢,隨即呼喝一聲。
她成功地劃傷了粗漢的左頰,雲時血液奔竄。
「賤女人,你到底用了什麼暗器?」他抬手撫著傷口,帶血的面孔直盯住她的鞋尖。
她得意一笑。「活該!」她在鞋尖處嵌上玲翠玉刀。
「非常好。」
說完此話,他不再手下留情,疾沖向她的身影產生強大的力量,每一招都是凌厲的攻勢。
就算她全神貫注,還是覺得吃力。她告訴自己絕不能輸,一輸,可憐的小女孩就完了。
長劍對著她的玲翠玉刀,她左右旋踢像狂風掃過。
兩人精采的打斗,自然引來不少圍觀人潮,不知是人心不古或是大家都怕惹是非,竟然沒人願意助她一臂之力。
幾十招對決下來,北門天雨終于稍稍居上風,因為她將他引上了三層樓高的屋頂,他老兄過于痴肥,幾招下來已氣喘吁吁,居于高處的他立刻深感吃不消。
他的出招從先前的火辣乃至一盞茶後的疲軟,攻勢也亂了。「死女人。」
「該死的人會是你。」她自知勝券在握。
突地,她逮著近他身的機會,點了他的笑穴和癢穴,令他又笑又癢,痛苦難當。
她飛快地躍身而下,從兩名無賴手中救回賣身少女。
圍觀者莫不給予熱烈的掌聲。美麗的女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一役,讓她贏得開心又有面子,牽著少女的手,轉身看向仍在屋頂上狂笑不止的粗漢。
「肥仔,這回蒙你承讓了。」
實在是過癮,面子里子十足,最好這風光的一幕也讓秦衍看到。
JJWXCJJWXCJJWXC
北門天雨邊走邊問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潘潘,謝謝姐姐救命之恩。」女孩怯生生地回答,大體是被嚇壞了,膽子和嗓子都變小了。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潘潘瑟縮了一下,「我不想回去,爹又會把我給賣了。」
「是喔,忘了你爹不是好人,那怎麼辦?我也是寄人籬下,要收留你恐怕會有困難。這樣好了,我去找秦衍做做好事,反正他家大業大,分你住蚌小廂房應該不是問題。」
走回義診的鋪子,秦衍看都沒看北門天雨一眼,便指示她︰「替我把那些虎耳草搗爛。」
「嗄?」什麼草?
「你的右腳邊有一堆虎耳草,把它們全搗爛取汁,給王大娘裝罐帶走。」他冷淡的下命令。
「這麼多?」要搗到幾時?
「我看你時間很多啊,不給你些差事做怕你悶得發慌。」
「才沒有呢,我哪有時間多?」她辯駁道。
「少廢話,快搗藥。」
「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一代俠女還要替你搗藥。」她小聲咕噥。
「說什麼?這麼喜歡發牢騷是不是?一會兒回秦園房里還有很多虎耳草,一並給我搞爛以備不時之需。」
「秦園有藥童可以幫你搗藥,為何非我不可?我是你的保鏢又不是你的丫環。」她不甘願地回道。
「再說下去,你要搗的藥就要再加上金線吊芙蓉了。」他威脅著她,這成了他的樂趣之一。
「好嘛,我听你的就是。」她可憐兮兮的回應。
「姐姐,我會搗藥,可以幫你忙。」潘潘出聲。
這聲音引起了秦衍的注意,「你就是為了這個小女孩上演一出全武行?北門天雨,你也太沖動了吧!」
她僵了一下,「你全看見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不錯嘛,挺聰明的,還知道自己三腳貓的功夫沒什麼作用,懂得在鞋尖嵌上小刀。」
這玲瓏翠玉刀薄如蟬翼、身如鳥喙,是爹在她十歲時送她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