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鵬揮了揮衣袖,「好了,阿九,別鬧了,薩姑娘沒有惡意。」
她教壞了你,我要告訴主人去。阿九不死心地道。
「二爺,讓它說去,它再這麼多嘴以後不知道會怎麼死,敵人太多對它一點好處也沒有。」薩曉霧嚇唬它。
阿九拍動翅膀改停在榕樹枝干上。你們想殺我,好壞的心腸。
「阿九,你說到哪里去了?誰要殺你了?」盛君鵬忙解釋。
「別理它,這只鳥沒救了,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她橫了阿九一眼。
誰說的?你們亂說!阿九大叫著。
「懶得理你。」薩曉霧拉著盛君鵬往清心苑走去。
阿九未跟著,因為它忙著趕去書齋打小報告。
第三章
才來大盛山莊住兩天,薩曉霧已感受到深深的無力感和強烈的挫折感。
「這里不只人怪,還住了只整天幻想自己是人的九宮鳥。」陳蚊荷發著牢騷。
「你和阿九打過照面了?」薩曉霧問。
「是啊,昨天傍晚,我正在練劍,阿九飛來清心苑,還停在我的頭頂;我怕它在我頭上拉屎!拚命揮手尖叫,它卻完全不當一回事。」
「這和它的主人有關,就是少了高尚人家的教養。」薩曉霧沒好氣的諷道。
「它真的好調皮,怎麼趕都趕不走。」
「後來呢?」
陳蚊荷嘆了一口氣,「我用劍尖刺它。沒辦法啊,我也不想傷害它,可是它準備在我頭頂拉屎。」
薩曉霧噗哧一笑。「用劍尖刺它?刺著了嗎?」
「千鈞一發,然後它邊罵咱們惡毒邊往清心苑後方飛去,嘴里還直嚷著︰我是人不是鳥。」
「鳥比人還麻煩。」薩曉霧由衷道。
阿九是她的最大絆腳石,非想辦法處理不可,否則別說找出囚室位置了,她連說句話的自由也沒有。
☆☆☆
下午,薩曉霧決定直接找盛君漠談其弟的婚姻大事。她不主動出擊,遲早阿九也會拆穿,那只多嘴鳥。
不湊巧的,書齋里不只他一個人。
「盛大爺!我有話跟你談,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方便?」她客氣的問。
那客人打量了她一會兒,興味十足地問︰「姑娘是君漠或君鵬的朋友?」
「她是我請來的客人。」盛君漠代為回答。
「好美的姑娘。」他的話里有著深深的誠意。「美得不可方物。」
薩曉霧微愣,「過獎了,我哪有公子說的這麼美。」
「別喚我公子,怪別扭的,我叫江作遠,是君漠的好朋友,很榮幸認識你。」
「我也很榮幸能認識江爺。」場面話她也會說。
既然是盛君漠的朋友,成為負心漢的機會應該不小,物以類聚嘛!男歡女愛的游戲通常是一群狐群狗黨結伴進行,以便互相炫耀、互相掩飾。
太好了,她尚差三十六名負心漢就能讓發鏡功德圓滿。
若是收拾掉眼前這兩位,那麼她離完成任務,不啻又接近了些。想到這里,她作夢也會笑。
這時,突然傳來敲門聲,徐福走了進來。
「江公子,薩姑娘。」他打了招呼後走近盛君漠。
「大爺,朝廷來了人在大廳等著。」徐福以兩人听得到聲音說。
盛君漠于是起身,「你們聊聊,我有事離開一下。」
盛君漠和徐福走後,江作遠好奇地問︰「你們怎麼認識的?我不記得曾在紹興的任何場合見過你。」
「因為我既非達官也非貴人,江爺自然不可能見過我。」
她迎上他注視的黑眸,一個看上去脾氣很好的男人,長相斯文無害。
「君漠對朋友一向挑剔,尤其是女人;他邀請你住進大盛山莊,可見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江作遠別具深意的說。
「江爺誤會了,他要我住進山莊絕對不是什麼天大的殊榮,這是懲罰;大爺認為我擅闖大盛山莊,必須為此付出代價。」薩曉霧急忙撇清關系。
「這里環境幽靜,是一般人求之不可得的仙境,你應該很愉快才是,哪里是懲罰。」他笑了笑。
「如果你認識阿九,就會同意我的話。」她不想多作解釋,一只鳥幾乎壞了她的計劃,她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阿九?它惹你了?」江作遠覺得有趣。
「它不只惹我,我之所以會在這里全拜它之賜。」想到這里,她還余怒未消。
江作遠哈哈大笑,「阿九是那樣的,你要是和它多聊兩句,它的話就會變得特別多。」
「它哪來這麼多話?它是鳥,不是人,沒想到打開話匣子還挺能抬杠的。」
江作遠點頭,「我也吃過阿九的虧,有一次我帶了個姑娘來山莊參加迎春宴,阿九說了一些很不得體的話,害我的朋友非常尷尬。」
「听說她只怕大爺?」她也想好好治它。
「是啊,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君漠。」他也頗無奈。
「它的窩就在外頭,咱們說話還是小心些,免得隔牆有耳。」薩曉霧噓了聲。
「不怕,有君漠在,它不敢造次。」薩曉霧微微一笑,發現江作遠這人還挺和氣的,至少說起話來不似盛君漠刻薄冷情。「你也認為君鵬二爺不該娶晶菁為妻嗎?」她干脆問。
江作遠僵了下。「你認識晶菁?」
「不是太熟,不過我答應她非管她這檔事不可。」
「這事不好管,連我也插不上手。」江作還招出實情。
「你也管過?」薩曉露有點吃驚。
「呃,只是君鵬不知情就是了,反正也沒多大效果,所以我決定不同君鵬提。」
「盛君漠為什麼這麼頑固?他又不是老頭子,怎麼這麼食古不化?」她泄了一半的氣。
他聳聳肩,「我勸不動他,他有他的立場和理由。」
「晶菁告訴我盛君漠替她付了贖身錢,既是如此,他為什麼不好人做到底,祝福君鵬和晶菁?」雖有些異想天開,可也是行得通的啊!
「晶菁還是君漠先認識的。」
薩曉霧睜大了眼,一副吃驚狀,「什麼?」
「一次君漠坐畫舫游湖,點了當時還是歌妓的晶菁在舫上唱歌,晶菁歌喉好、琴藝佳,君漠大大稱贊了她一番。」江作遠說道。
「你怎麼知道?」她明知故問的眨了眨眼楮。
「因為當時我也在場。」江作遠喝了一口盞杯茶潤潤喉。
她繼續往下探問︰「會不會有另外一種可能?」她欲言又止。
「呃?」他也很好奇。
「盛君漠愛上了張晶菁,不舍得割愛,所以一直不同意親弟弟娶心上人。」薩曉霧發揮想像力。
江作遠失笑。「不可能。」沉吟片刻後,他再往下說︰「你如果曾經愛過,就會知道愛情的瘋狂,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絕對不是君漠對晶菁那樣的態度。」
「什麼態度?」她不曾愛過,自然無從比較。
「平淡得不得了。」他找不出更貼切的形容詞。
薩曉霧一知半解。「不懂。」
「沒有太激烈的情緒,就是單純的反對。」他早已進行數次的勸說,憑兩人的交情,還是沒有太大的效果。
「就是因為晶菁出身于花街?」
「你不了解男人,男人可以大搖大擺逛窯子,可是要男人娶煙花女為妻,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大戶人家里頭更是項禁忌,明白嗎?」他真的也很無可奈何。
「我怎麼不了解男人,我看過不知多少男人呢,你們都有雙重標準,自己尋花問柳自稱風雅,卻把從事送往迎來的妓女們視為毒蠍。」她不屑極了。
「君漠認為君鵬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江作遠冷靜的說。
「他們相愛,盛君漠憑什麼以自己的主觀不讓相愛的人結為夫妻?」
江作遠以一種欣賞的目光看著她,「你的說法很特別,但是我說服不了君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