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伊靜亢有時並不吃父親那一套,心情不好時照樣給金枝玉葉難看,也因此兩人自童年開始即結下梁子,誰也不讓誰。
「進宮有什麼不好,她自己甘願進宮怪得了誰?」要比大聲她文綺苑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不是心甘情願進宮,是我出賣了她。」男子漢大丈夫,伊彥杰跳出來承認。
「什麼?」盧期元不敢置信。
伊家兄妹把事件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隨即垮下臉,除了嘆息還是嘆息。
「你們可知珞兒現在落在誰手上?」盧期元問。
「哥哥還不能確定。」
「可惡的金賊!」盧期元痛心疾首地吶喊,也喚不回成珞完好如初的回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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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飄雪了,處處有如棉絮紛飛.
屋里燒著火盆,成珞坐在窗台邊看著外頭的雪片,然後伸出一只手去接著,企圖藉著手心上的一片冰涼,冷卻心坎里某種莫名的思念。
他很久沒來看她了,她數了數日子,十日有余。
他去哪兒了?是不是對她不再感興趣?
「姑娘,你這樣會受風寒的。」銀銀提醒她。
「不會,屋里好暖,手心里一點清涼凍不著人」成珞淡然一笑。
「姑娘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銀銀見成珞近日話愈來愈少,且好像常常望著窗外發呆。
成珞搖頭,她不願把自己可笑的相思向旁人透露,這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單戀,更可笑的是她戀的對象竟是個自己都不知道面孔是啥模樣的半個陌生人。
「姑娘可是想著主人?」銀銀大膽假設。
成珞握雪的手掌合起,微微用力,讓雪花融化在手心里。
「沒有,我怎麼會想一個勉強我的人?」她苦澀地道。
是啊,想念一個勉強自己的人不是很不合常理嗎?銀銀也會暗笑她的妄想吧。
「主人好像是到陳家島救人去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陳家島?」
「嗯,據說那是山東南方海中的一座島,我國的水師被宋人李寶打敗,主人奉命前去救援。」銀銀一副主子能撐起半邊天的模樣。
「那不就很危險?」成珞將焦慮掩飾得很好。
銀銀笑道,「才不會呢!寶哥他們也去了,他們告訴我主人只帶了精銳部隊一千人,如果不是勝券在握,主人怎不干脆多帶些人去?」
「也是。」
銀銀善體人意的說︰「姑娘,我明白你心里矛盾,既希望主人平安回來,也希望宋人能打勝仗,你是宋人嘛,自然不希望宋人又吃敗仗。」
成珞看向伶俐的銀銀,「我希望兩國永遠不要有戰爭。」
「這是不可能的,自我出生這十幾年以來,野心家總想稱霸天下,打仗對我們這些老百姓而言是家常便飯。」
「你們的公主也是位巾幗英雄,看來戰爭成就不少女英雄。」
「姑娘認識我國公主?」
「一面之緣,不算認識。」
「公主常來府里,听寶哥講,她這回也和主人一塊到陳家島了,沒辦法,主人上哪兒公主就跟到哪兒。」
成珞很有技巧性的探問︰「瞧她也有十七、八歲的年紀,可有婚配對象了?」
「公主的意中人就是咱們主人,大家都知道這事,所以她才會跟前跟後,好暗示主人把她娶回府當咱們主母。」
「公主配你們主人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銀銀噗哧一笑,「大家都不這麼覺得,而且公主嫁給主人根本不會有幸福。」
成珞微愣,「公主知書達禮,會是個能干的女主人。」
「公主太愛生氣也太任性了,主人才受不了她呢,寶哥說公主只會給主人惹麻煩。」
銀銀之所以知道這許多花絮,全是僕佣、±兵無意間說溜嘴的話,她總是能不小心听到。
「你能不能幫我跑個腿?」成珞乘機問道。
「姑娘直說無妨。」
成珞臨時動念,想寫封信交給銀銀送去福星客棧報平安。
「送信?!」銀銀有絲猶豫,跑一趟福星客是小事,但她怕信中寫的是逃亡計劃,她的腦袋只有一個,砍一次就萬劫不復了。
「你莫擔心,我不會趁你家主人不在時逃走的。」
「姑娘想把信交給誰?」
「福星客棧的女老板。」在燕京,大概只剩下靜亢會關心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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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島一戰是場硬仗,路爵非在抵達山東膠縣時,海陵帝完顏亮臨時下令要他班師回朝,因為河北人李寶和山東義勇軍聯合,此時要拿下陳家島並非易事,不如直接南進遷都汴京。
「真不懂父王,讓你千里迢迢來山東,眼看就要到陳家島了,又被調回燕京。」完顏琳開始後悔堅持隨軍征陳家島。
「你不想回燕京?」路爵非躍上馬背,準備餃令回燕京。
「爵非哥哥是不是心系佳人才這樣馬不停蹄?」
她故意套路爵非的心意問。
絕頂聰明的路爵非豈會在一個小妹妹面前露出破綻。
「佳人是何許人?」他輕松問道。
「成珞啊,你們大家都說她美,美人自古以來都是配英雄的,父王的意思不就是要把紅顏美人許你為妻?」
他先讓馬兒小跑步,好讓後頭的士兵跟上他。
「我有說要娶她為妻嗎?」
「你不喜歡她?」基本上完顏琳不相信有誰會不吃到嘴的肥鵝。
「喜歡與成親沒有關系。」他得更小心的應付,完顏亮之所以同意完顏琳隨他出征,顯然是將她安置在他身旁,方便監視他的一言一行。
「怎會沒關系,我猜成珞一定懂得什麼狐媚技巧,不然為何見過她的男人全像蜂子沾到蜜一樣。」
「你胡說什麼?」他不高興完顏琳這麼形容成珞。
「我沒胡說,你太忙了,也不四處打听,成珞為什麼會來燕京,你以為她來這里依親啊?才不是,她是到燕京來尋人的,找個和她爹同樣值得倚靠的男人,據說那人替父王做事,優秀得不得了。」
完顏琳滔滔不絕地把她道听途說所拼湊出來的內容轉述給他听。
路爵非冷眼盯著前方的路奔馳,斂下眼。好個偽裝冰清玉潔的成珞,他幾乎要上了她的當,原來她混進都統府是為了方便尋人。
「爵非哥哥,你千萬別讓她給騙了,她看起來一臉無辜,其實城府深得很,連阿獲哥哥也敢勾引。」完顏琳繼續搬弄是非,反正她是金國公主,扯個無傷大雅的謊不用對誰負責。
「阿琳,我不喜歡听人搬弄是非。」
「她真有勾引阿獲哥哥,她大概知道阿獲哥哥的身分是金國的小王爺,所以仍盡所能的巴結。」
「夠了,我和成珞之間的事,不需要外人關注。」他冷冷的低吼。
完顏琳知道自己激怒了路爵非,心里暗暗高興著。這樣最好,成珞這下子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我也是好意嘛,像成珞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萬一她生下的孩子是個父不詳的雜種可怎麼得了,我可不願意看著我最敬愛的爵非哥哥養別人的孩子。」她愈說愈高興,愈說愈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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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完顏獲正巧閑得發慌,晃著晃著便晃進了都統府。
他的身分是金國的小王爺。又是路爵非都統的朋友,所以僕佣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
他悶著,一里嘀咕著,不如找個美人來聊聊天。
不久,他來到墨去軒,見成珞托腮沉思,勾起了他想與她聊天的興味。
好個遺世獨立的美人,任誰都會為之心折。
「很寂寞吧?」他趨向前。
成珞略驚了一下,漂亮的杏眼慌亂的看著他。
「我是爵非的朋友,你別怕。」
「路爺不在府里。」成珞努力要自己保持冷靜。
「我知道,他到陳家島打宋人去了,你一定很寂寞吧?」完顏獲當然知道朋友之妻不可戲的道理,可路爵非也沒說會娶她,逗弄一下應該不礙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