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愛諾言,就不該讓他蒙羞。」路依蓮想要動之以情,她牢記母親的教誨——不擇手段。
「不不會讓他蒙羞的,我當時是被人陷害才會被關在療養院里的。」辛晏然想解釋。
「你今晚在這里出現,已經讓諾言蒙羞了。」路依蓮刻意將目光飄向她一身寒酸的穿著。
「我有許多漂亮的衣服,是諾言買給我的,我只是……只是……」她支支吾吾地道。
「只是什麼?只是不習慣穿上它們是嗎?衣服過于高貴、過于美麗,會使你不安是嗎?」
路依蓮一針見血的評論。「你根本不是屬于我和諾言這個世界里的人,強迫自己過這樣的生活,只會讓你和諾言互相痛苦罷了。」
「我會努力適應,只要給我一點時間。」她知道路依蓮說的話很有道理,但仍想反駁她。
「辛晏然,你太天真了,貴族的血液是天生流動著的,後天的模仿只會讓人感到造作。何況,你的精神病史是很難磨滅的。」
「我是被人陷害的!」她憤怒地吼著。
「你有妄想癥,才會認為自已被人陷害,正確說來這也是精神病的一種,這叫什麼來著——被害妄想癥吧!我得建議諾言帶你去看看醫生才行。」
「你不要將這事告訴諾言,拜托!」
路依蓮冷酷地道︰「除非你離開他。」
「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就算是真的,有誰會相信?」路依蓮好笑的看著她。
是的,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唯一相信她的人大概只有艾德。
「我有人證。」
「是嗎?媒體喜歡炒作、喜歡夸大的話題,你說得愈多只會愈描愈黑,只會讓諾言身敗名裂。白令海將你精彩絕倫的小乞丐歷史全告訴我了。」對不起了,辛晏然!我一定要不擇手段得到心愛的諾言。
她已被逼得進退維谷,一個家世一流、年輕貌美的富家千金,竟為了奪得所愛而不擇手段。
「你要我怎麼做?」辛晏然實在已經無計可施。
「很簡單,讓諾言討厭你,然後將你趕走。」
辛晏然回到家時,巴金夫婦正憂心地等候著。
「夫人,你到哪兒去了?南先生一回到家見你還沒回來,發了狂似的出去找你了。」
辛晏然苦笑了下,什麼話也沒說,逕自走回臥房。她的心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的,何況就算告訴巴金夫婦又能如何?不過多一些人替她煩惱罷了。
她知道,為了得到諾言,路依蓮非逼走她不可。她誰也不怨,只怨命運捉弄人。
她呆坐在梳妝台前,突然被一道怒吼嚇了一跳。
「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辛晏然站了起來,突然覺得一陣暈眩,她想面對他,但是精神與體力似乎由不得她。
他見她不發一語,沖上前抓住她。「你又想玩失蹤了是嗎?」
辛晏然開口欲言,哀求的眼神黯淡下來,突然倒在他懷里。
在他懷里暈倒的前一秒,她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如果能夠就此不再醒來、不問世事,不知該有多好!
第七章
阿德烈紀念醫院
經過一夜的休息,辛晏然終于蘇醒。當她緩緩睜開雙眼時,南諾言略顯疲累的臉龐首先躍入她的眼里。
「你把我嚇壞了。」他緊握住她的右手低聲說道。
「我怎麼了?」
「你昏倒了,這里是醫院。」
「我不想住院,我要回家。」她討厭醫院,情緒不安地嚷道,她怕一旦住院又不知會被關多久。
「好,好,你不要激動,我立刻帶你回家。」
「諾言,我很好,真的不需要住院。」她已經平靜了些。
「我已經叫巴金太太弄了些開胃的早餐,一會兒吃了之後,我再帶你回家。」南諾言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恨自己昨晚太過嚴厲,讓她受到驚嚇。
「我不餓,什麼都吃不下。」她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多少吃點東西,否則怎有體力?」
「我想回去後再吃。」她聞到醫院的藥水味就恐慌。
南諾言點點頭,只要她沒事,她現在說什麼他都順著她。昨夜當她在他眼前倒下時,他的心里一陣慌亂,他好怕失去她啊!
不一會兒,他們便已回到家。
回到家後,南諾言攔腰將她抱進臥房,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好好休息,我去廚房拿些東西來給你吃。」
她抓住他的手,「陪我。」
「我去一會兒就回來!」
「我不餓,真的。」
「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剛放下的憂心又被挑起。
「不是的,我只是胃口不大好,或許一會兒我又會想吃些東西。」
「不成,你現在就得吃點東西,稀飯好不好?記得小時候,每回我們六兄弟有人生病,母親都會熬稀飯給我們吃。」稀飯對于胃口不好的人是項不錯的選擇。
「不用這麼麻煩。」
「一點也不麻煩,我叫巴金到街上中國人開的餐館買些米回來。」
南諾言本就是個擅于照顧人的醫生,對于自己心愛的人,他更是滿腔熱情。他安撫著她,轉身離開房間。
然而,辛晏然自己知道,她根本沒病,只是心情不好罷了。一想到要離開諾言,她的心更是像滴血一般。她有些不明白老天爺到底在變什麼把戲,為什麼給了她天上人間最好的丈夫,又要從她手中奪回?
一小時後,南諾言盛了一碗稀飯走進房,扶她起身,一口一口溫柔地喂她。
「很幸運,巴金沒找太久就買到白米了,而且對方家中恰巧還留有兩瓶醬瓜,很下飯的,只是不知道你吃得慣否?」看到稀飯和醬瓜,讓他想起童年的回憶。
辛晏然朝他笑了笑。「你別忘了,我並不是土生土長的巴里島人,十歲以前,我的生活是很中國化的,你碗里的東西,我也曾吃過,只是距離現在有些遙遠了。」她很少向人提起這些往事,不是不願提,而是記憶很模糊了。
「來,給我的廚藝一些鼓勵吧!」他滿足于這份寧靜。從他們相識以來,他覺得他總是在她面前表現出性格里最不可愛的一面,從不像此刻能給人溫暖和慰籍。他對病人一向有耐心,可是這些美好的特質,他的妻子卻是在今日才得以見到。
也許是因為面對她時他老是太執著,不能以平常心待之。因為太怕失去,反而弄巧成拙。
「謝謝你。」辛晏然吃光了碗里的稀飯。
「不許這麼見外,我們是夫妻啊!」從現在開始,他不想再隱藏對她的愛。
辛晏然微弱地笑了笑,諾言終于願意原諒她,像對待妻子一樣的對待她,可惜,她卻快要沒有這個福氣享受他的溫柔多情了,她答應過路依蓮,一個月內離開這里、離開諾言,她不能讓諾言因為她而被上流社會排擠。
「你再睡一會兒。」他將她的手放入被窩里。「別著涼了。」
「你呢?你也累了吧!一夜沒睡了。」他愈是有情有義,她愈是要保全他的名譽與地位。
「我要回醫院一趟,晚上有位病人要做子宮摘除手術,操刀的醫生是個新手,我必須在場。」他責任感十足地道。
辛晏然覺得自己對他的愛又更強烈了。「你去忙吧!我沒事了。」
白令海站在路家的吧台前調著酒。「依蓮,來嘗嘗我調的酒。」
路依蓮搖搖頭。「我討厭酒精。」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正經?偶爾放肆一下也不會。」白令海並未因此而被掃興,他頗能自得其樂。
「若不正正經經的,如何能配得上諾言。」
白令海嗤笑了一聲。「拜托,你不是為諾言而活的。」
「我很想只為他一人而活,只是他……並不領情。」她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