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不甚看好。"
"不過可以試試,誰知道月老的姻薄是怎麼寫的。"他說這話時語意深長的看著她。
商商心里裝滿了碧雪的事,對于鄭之玄深情注視並未加以留意。
不知算不算一樁不解風情的情事。
一早札木卿收了鄭之玄遣人告知的邀宴,滿心狐疑地,心里總覺得怪。
捉個佣人問頭緒,人人皆搖頭說不知情。
在他的想法里,合作事宜早已談妥而且,應由伯父札木赤出面,豈有特意邀他的道理,何況他認為鄭爺應早已猜出他對商商的情愫,難道這其中有詐?
懊不至于如此吧,鄭之玄也算是堂堂君子,不像會使暗箭的人,但他又猜不透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方法可以隨機應變,一切明晚自可分曉。
碧雪那方的情況呢?又是如何?
碧雪一听已安排好了晚宴,從知道那刻起開始坐立難安,六神無主的不知道該穿哪套衣服赴約,拉著杜商商一襲一襲的換裝。
第四章
宴席設在凌霄苑。
碧雪最後決定穿芥菜黃山東綢衣裳,把整個人襯得更出色。
整晚下來,碧雪吃的不多,只顧著垂著頭羞澀的笑,扎木卿根本連多看她一眼也沒有;相反的,扎木卿的目光不避諱的猛盯著女主人瞧。
不知道這算不算弄巧成拙?
倒是鄭之玄一副預料中的模樣。
最失望的人當然非碧雪莫屬,眼眶里打轉的淚水隨時有掉下來的可能。
晚宴結束後,杜商商特意到碧雪的閨房好意安慰。
"杜姊姊,你看我是不是當真一無是處,否則扎木卿怎麼會對我視若無睹呢?"她的淚水如決堤的海般開始奔騰似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態勢。
"碧雪妹子,別這樣傷心了,這事本就要兩情相願的,說真格的,你不過只是見了他一兩回,根本不算真正的了解他,也許真正相處後,你會覺得他不值得你掉下這麼多眼淚。"杜商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好言相勸。
看碧雪哭得這麼傷心,她反而慶幸自己的婚姻大事由老天幫她決定了,否則少不了也要哭干眼楮吧?
"杜姊姊,我看扎木公子恐怕對你的好感比起對我多許多,又是夾菜又是敬酒,在之玄爺面前也是不避嫌。
天啊!連碧雪這單純的女孩在晚宴里,頭也沒抬起幾回的都看出了禮木卿的獻殷勤,她真是小覷了札木卿的大膽行事。
扎木赤對佷兒魯莽的行為可緊張了,深怕得罪了鄭之玄,聯盟之事恐怕變數,除了私下訓斥佷兒之外,還正式向鄭之玄道了歉,"小佷不知禮教,還請鄭爺大人有大量,莫見怪。"
鄭之玄抿著嘴不說話,由李標代為回答︰"令佷來者是客,鄭爺也不會和他一般見識,只是——分寸仍要拿捏得準,不要失了禮又惹了一身腥。"
"李總管說的是,我私下找小佷說去,不會再讓他做出如此不敬的丑事。"
扎木赤道了歉之後,打恭作揖的離開。
李標一臉憂慮的看著鄭之玄。
"爺可有吩咐?要不要請他們早日離開山莊?"
鄭之玄揮了揮手,打斷李標的話,"不需要這麼做,不礙事。"其實他也不是很有把握,但他想嘗試用他的方法考驗兩人的關系。若到最終,他失敗了,他會放她自由,他不會也不屑用婚姻的枷鎖拴住她,因為他深信,非要用"栓"才能靠在一起的感情,不是值得他追尋的。
"爺——容我直言,留下扎木赤一行人恐有不利我們的山莊的安全,請爺您斟酌的三思。扎木赤等于是避難而來,在薩滿教里已失了權勢,不知爺決定要幫他們或是不幫?"李標傾向于置身事外。在他的想法里,實在是沒有必要越這趟渾水的,論與禮木赤的交情淺薄不說,再加上扎木卿的無禮,說什麼敢找不上好理由替薩滿教清算叛教之奸,只是——就不知道主子是怎麼打算的。
"我知道你一定認為鳶尾山莊保持旁觀者清的立場較為妥當。"
"爺不這麼以為嗎?"
鄭之玄拿起隨身配的匕首用紅銷布擦拭。
"我非好戰之徒,對于札木赤也沒有仁義道德需要回饋,基本上我與你的想法是一致的。大宋和蒙古戰事吃緊,鐵木真前日派了特使希望我能助他攻宋。唉——雖八拜之交,我還是不能為了顧兄弟之情而忘了君國之義。"這是兩難。宋國君王欲振行之有泛力;鐵本真是一血性男兒,若為蒼生不問國家,他是該助鐵木真得天下,鐵木真雄才大略,驍勇善戰,天生的領袖。只是——叛國的臭名,他承受不住。
"爺,可是要回絕?"李標問。
鄭之玄點點頭。"總是無法兩全,亂世讓我的想法保守些,保住大移身家安全,安安穩穩的做生意已是幸運,我是個有家室的人了,不想逞英雄,也不想立萬世之名。"成親後,他寧願獨其身;兼善天下的念頭隨著渴望"愛"的速度而褪色。
"爺的心情,我能體會。"以李標這些日子來觀察,之玄勢確實與以往大大不同,處理事情總會預留後路,不再像擠命三郎,沒日沒夜的干,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削弱了斗志,細究起來,他還是為之玄爺感到欣慰,因為總能在爺的身上嗅出快活了。
"李標,你今年多大年紀啦?"
"回爺的話,三十有三了。"
"有沒有喜歡的姑娘?"自己享受了成家的快樂,也希望別人能嘗嘗其中的滋味。
"沒有中意的姑娘。"李標微赫地答道。
"這些年來,山莊大小事多虧有你打理,相對的也耽誤了你的婚姻大事。"
"承之玄爺的提攜李標才有今日,謝恩都來不及。"
"呃——你看那碧雪姑娘如何?"依之玄的想法,李標正直不阿,配上溫柔羞澀的碧雪姑娘,算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碧雪姑娘?"哦——他想起來了,就是前日見的那位羞怯女娃兒。
李標心里怦怦地跳著,這麼多年以來,成家的事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平日工作忙碌得很,哪有多余的心思想那些兒女情長的事。今日主子提起,他的心湖被攪亂,起了些許漣漪。若碧雪姑娘願意把自己許給他,他不知會有多高興呢!怕只怕人家姑娘覺得委屈。
所以他說︰"全憑爺做主。"
鄭之玄一听李標的回話,心里明白李標對這個提議該是滿意至極了。
忙里偷閑,找了商商說了這事。
"你看可行嗎?"他問。女孩的心事,他一個大男人也是不猜不準的,問問妻子可能準確些。
"這是你的主意還是李總管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李標跟了我很多年,算起來也是我兒時的玩伴,忠心耿耿,你看如何?"這是他頭一遭主動想要為人牽紅線,可不希望出師不利。
"李總管正氣凜然,人品方面自然沒問題、可是——碧雪喜歡的人是札木卿,我怕她會拒絕。"商商清楚碧雪,對婚姻大事有自己的堅持,否則當初也不會不願回鄉,寧可待在鳶尾山莊做一名丫鬟。
"哼!札木卿不像李標正派,就算碧雪如願跟了禮木卿,日子也未必好過,李標會好好照顧碧雪,又能繼續住在莊里,你們無聊時也可以說說話兒。"他可是看不起扎木卿的,除了直覺扎木卿人品極差之外,又不知死活的招惹他鄭某人的女人,自然是罪加一等。
"好吧,改明兒我問問碧雪的意思,不過不保證一定成功。咦——怎麼會想到要幫李總管和碧雪牽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