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陳若翔體貼地端來一杯熱茶,看著她把所有的藥吃下去,才同意送她回家,何小婉有點受寵若驚,感覺是一不小心掉進了溫柔的河中,四面八方不斷地有熱流涌來。
回家的路上,汽車的錄音機中傳來了劉若英的《知道不知道》,何小婉偷眼望著身邊的陳若翔,他不像剛才那樣多話,相當沉默,路邊的街燈投射進來,他的臉時明時暗,比白日看來更多了幾分成熟。
這讓何小婉想起韓劇中的男主角,也是這樣的帥氣,這樣深沉地開著車帶著女友,想到這里,何小婉的臉又一次發起燒來。
車子終于停了下來,何小婉從夢幻中清醒過來,忙微笑地說︰「又讓陳經理送,真不好意思。」
陳若翔溫和地笑了笑說︰「每次你都這樣客氣。」看見她正要去開車門,忙輕聲命令︰「坐著別動!」
何小婉不解地看著他打開車門跑了出去,繞過車頭幫她打開了車門,很紳士地做了一個請她下車的動作。
何小婉目瞪口呆地從車上走下,听見陳若翔輕聲在她耳邊說︰「以後不要稱呼我陳經理,叫我的名字,還有,能送你回家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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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在夜里看起來是那樣的溫柔,明朗得讓華燈流彩的街市都為之失色。
當汽車遠遠地消失在一片車海之中時,何小婉還沒有從今晚這一系列的震動中清醒過來。
都發生了什麼?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現實生活中真的存在著王子愛上灰姑娘的故事?何小婉模了一下發燙的面孔,感覺自己只怕是找不到方向了。
NO4
第二天何小婉不再像起初那樣專心地工作,不時地抬起頭來回張望著,希望能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可是每一次的腳步聲都不是等待的人到來,直到快下班了他都沒有出現,她只好裝著漫不經心的口氣問方方︰「今天怎麼沒有見到陳經理?」
方方的回答冷冰冰的︰「只怕又死到那里去了。」
何小婉一臉迷茫地問︰「死到哪里去了?」
方方不再回答,鐵青著臉大步走開了。
何小婉這才發現這幾天她都不太正常,似乎有什麼心事,每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後來她發現,方方的確有些失常,下午市場部的小泵娘來找文件,一句話沒說對,她硬是把別人說哭了才甘心。
何小婉本想找個單獨的機會同她談談,誰知道下班後她竟消失了,打手機也沒有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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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婉只好獨自匆匆向家趕去,決定到了晚上一定要給方方打個電話聊聊。
快到家的時候她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車,她的心跳加快了速度,不等公交車停穩,她便一個箭步跳了下來,汽車司機在身後吼︰「不要命了!」
她充耳不聞,快步向前走去,遠遠地隔著車窗幾乎能看到陳若翔的笑臉了。
就在這時汽車發動了,飛快地絕塵而去。
何小婉的笑容僵在臉上,原來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他不是在等自己,失望讓她心痛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上樓回家的每一步都如同走在針氈上,這一刻她深切地體會到人魚公主變出人腿後,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針氈上是什麼感覺,不同的是她被扎在了心頭上。
她在窗前靜坐了一夜,終于明白,原來自己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愛上他了,只是這種感情被壓制了,被自卑感深深地壓在了心底。
他的溫柔,把這深埋的情感引了出來,這段感情會有結果嗎?這個世界上只怕不會有灰姑娘吧。
晚風吹過,她那顆發燙的心冷卻了下來,回想起最初時她曾告誡過自己不要動心,像他這樣優秀得無可挑剔的人,是不屬于她這樣平凡的女孩的,無望的期望只能讓她受傷害。
或許他是真的在等她,只是等不下去了才離開。
可是,難道愛一個人,連多等一會兒的耐心也沒有嗎?
也許昨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無心的,只是在關心一個部門員工,不過是關心得有些深切,容易讓人誤會,就像電視劇中的大俠,對人人都顯出一種俠膽義腸來,引無數的少女為之瘋狂。
可是,如果這樣,就算是他對她是真有感情,這樣一個男子,會讓她以後的生活帶來多少擔心呀。
不論結果是哪一種,對她而言都不可取。
抑或有第三種。
可是,會有嗎?
她忽然佩服自己的冷靜,捫心自問,可以這樣清晰地進行分晰,是不是自己的愛根本不夠深,只是一時迷惑?
她越發地感覺這份感情的虛無,和她對這份感情的無力,那麼讓這一切隨風走吧。
NO5
接下來的日子里,何小婉開始故意躲避陳若翔。她不再加班,下班時間一到就匆匆地回家。
要他簽的文件,全部由別人代送,只要能不見到一他,她就有說不出的輕松。
同時她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如果他對自己有意,這幾天,他完全可以想出千百種辦法來看她,可是他沒有,證明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
她的心越沉越低,越沉越冷。
鮑司為了擴大宣傳,請歌星梁靜茹來本市開歌友會。
何小婉為此忙了個人仰馬翻,她越來越喜歡這種忙碌的日子,只有在這樣的日子里,才沒有時間去思考任何問題,而且看著自己所做的工作被領導們賞識,看著自己組織的活動被用戶接受,她感到一種滿足感。
可是真的把一切都忘了嗎?心靈深處的某一個角落里,那里是一片溫柔,有著無盡的酸楚,已經積累成河,只要有點風吹草動,便會泛濫成災。
拌友會如期演出,何小婉靜靜地站在劇院最後一排,手中握著一個數碼相機,相機上還帶著他的溫度。
就在來之前,她讓其他同事們先行了一步,自己卻手忙腳亂地抱了一團歌友會上需要的宣傳品沖向電梯,這時她看見了他。
他正站在電梯的門口,靜靜地注視著她,然後問︰「有好幾天沒有看見你了,你好像失蹤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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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婉被釘在了那里般,心中莫明地一酸,忙低下頭去,她只怕一抬頭不爭氣的淚水就會流下來。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他伸手把她拉進去,肌膚的相撞再次讓她心中一顫。
「拿了這麼多東西,是去演出會場的吧?來讓我拿。」他伸手把她手中厚厚的宣傳品全部接了過去,同時把一個數碼相機塞到了她手中。
車上,他們都沉默著,許久他才問︰「這一段時間是不是太忙了?總是不見你,不要太累了,免得再像那天那樣生病。」說完他轉過頭來,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唇邊含著笑意說︰「這樣,我會心痛的。」
她全身一顫,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這種足以讓她死去千百次,化為灰燼,萬劫不得復生的話。
難道他不知道?少女懷春的情懷,只為這一句話,只為這一個溫柔的接觸便可以讓她們墜人情網而不可拔嗎?
她開始憤怒起來,為什麼要這樣含情脈脈而又不讓別人抓住他的心?憑什麼要把別人平靜的生活打得粉碎而又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何小婉何時受過這氣?無端地讓別人來戲弄,她吸了口冷氣,僵硬地挺直了脊梁,冷笑地回答︰「是嗎?能讓陳經理心痛可不容易,我好榮幸呀。」
笑容僵在他的臉上,訕訕地調轉頭,再次陷入沉默。
何小婉的心滴下血來,她雖然是在回擊,可是還是留了很大的空間的,她多希望他說我並不是對每個人都會心痛的,或者說我一直在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