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了告別式當天,早上她已經穿好了深色的衣服等在房里,常惟潤打開了房門,只見她一個人站在窗邊望著外頭出神。
她像個黑色的天使,而他忍不住伸出手緊緊的從身後抱住了他的天使,這是他們重逢以來第一次的擁抱,他的身體仍記得她的身形,他將臉埋進她的發絲里,所有的回噫都從這里開啟……
「別動,就讓我這樣抱著妳。」他低聲的在她耳邊說話。「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不能這樣抱著妳了,妳怎麼能夠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還要怎麼做才行?我們都為過去付出了代價了。」
伊霈在他懷里嘆口氣。「這場戲今天就要殺青了,你應該跟我一樣松了口氣才對。」
「我不想再失去妳一次。」
她淡淡的笑了,從他懷里轉了身面對著他,抬起了眼伊霈仔細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在看到他眼里的痛之後,她所有的傷感也跟著被消弭,至少在面對這樣的關系時,他的心是疼痛的,那她還曾有的不平衡也可以找到出口。
「時間到了,我們該走了。」
母親的喪禮過後,常惟潤請人替她解決了遺產糾紛,讓她順利從兄長之間的紛爭中月兌身,除此之外她名下還多了一筆錢,因為請假太多而且不停有記者到公司去打听她的消息,老板老早不堪其擾婉轉的希望她能離職,畢竟有了一個身家比公司總資產還要高的老公,孫伊霈還差這一份三萬塊的差事嗎?
沒了工作後常惟潤大方的在她戶頭里存足了錢讓她揮霍,但他卻不再出現,只留了一張來回機票給她,而那只看來相當昂貴的戒指他也沒有收回。
江樹遠幫伊霈找了新的住所,簡單的三房兩廳,以一位資產超過上億美元的有錢人太太來說,這地方的確不夠奢華,但是卻已經超過伊霈的需要,而這大廈還是全新的,對她來說已經有些招搖了。
阿玲到這來幫她搬家,已經離婚的她現在又是自由的單身女郎,只是交往的對象仍是阿志,她想離婚只是因為無法接受阿志其它的家庭成員,但阿志本身並沒有錯,所以在感情上她仍然沒有改變。
「妳真的不想去嗎?」阿玲拿著那張機票問著伊霈。
「去哪?」
「紐約啊!我覺得他這次回來,雖然搞出了那個結婚的烏龍,可是事實上他還是很在意妳的,否則他大可以假裝以前根本沒發生過什麼,你們的事後來搞得那麼大,他開口閉口都是我太太如何如何,我看他根本已經真的把妳當成常太太了,完全不在乎已婚身分是不是會有損他的身價,妳知道有些男人會故意隱瞞結婚事實,而這事情結束以後他也沒有把戒指拿下來,他擺明了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結婚了,這些動作應該會有些含意吧?」
「什麼含意?明明就是妳想太多了。」伊霈把紙箱打開,將里頭的書一一擺上書架。
「有什麼含意我怎麼知道?你們在一起那麼多天,有沒有發生什麼妳又不肯透露。」
「我已經跟妳說過什麼也沒發生了。」伊霈再一次的聲明。
但阿玲卻怎麼也不相信真有這種可能。
「他看起來很在乎妳啊,妳沒看到那個專訪嗎?」
伊霈將所有的書都擺上書架,才回過頭來問她︰「妳難道忘了嗎?當年是他要妳來跟我說他走了。」
阿玲低下頭,慚愧的說道︰「我沒忘,可是人都會變,也許他當時真的有什麼苦衷,但是現在看得出來他很有心想彌補啊。」
「而我也給他機會了,我住的這房子是江先生幫忙找的,我也沒拒絕他給我的錢,他可以用其它的方式來彌補我,這就是我給他的機會,但是我跟他之間是不可能的了。」
「妳真的不愛他了嗎?」
「從頭到尾,我們都沒愛過彼此。」她從書里拿出一張紙片,找出磁鐵將紙條貼在冰箱上。「這就是證明!有些人走了之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阿玲望向冰箱上的紙片,她當然認得那是什麼,那是當年常惟潤離開時留在冰箱上的紙條,紙條上只寫了三個字︰我走了!
但他們之間還有關懷存在……
一個月後常惟潤再度來台,他們見了面,到外頭的餐廳去吃了飯,在餐廳門口記者甚至拍到了他們「夫妻」兩人的合照。
「妳還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Peter,他會幫妳。」
「我知道。」伊霈點點頭。
她化了妝,穿上了新衣,不得不承認金錢還是很重要的,她甚至開始學著打扮自己,走在街上享受其它人艷羨的目光,而這樣的生活是對面這男人給她的,只因為他當年拋棄了自己。
「妳真的不想到紐約來嗎?」
「我在這里很好。」
看得出來她很好,伊霈的氣色比他上次離開時好得多,看來她似乎重新振作了起來,反倒是自己,每天一醒來他總希望可以見到伊霈,這樣的渴望一天比一天強烈,他甚至開口要求助理把工作排開,一個月之內要再回台灣一趟好讓他和他的妻子見上一面。
台灣的新聞很快的傳遍了全球,談生意時的偶爾被提及,他甚至開始習慣了其它人對于他妻子的問候,彷佛他真的是個已婚的男人,但真當他和伊霈坐在一塊用餐,他卻很清楚這女人不會給他丈夫該有的對待,對伊霈而言戲已經演完了,只有他還沉迷于那丈夫的角色里。
「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我記得這應該不是你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了。」她拿起酒杯輕啜了一口,其實只是為了要回避他的問題。
「但是妳從來沒有給我回答。」
「我給過了,只是你從來不肯接受現實,我喜歡現在的我,我也感謝你對我的照顧,你想做的只是補償,而我也給了你機會了,其實你不用再對過去耿耿于懷,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至少我還可以跟你一起吃飯,正常的聊天。」
「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認為妳現在這樣很正常?」
「那也許是因為你還不習慣。」她又喝了一口杯子里香檳色的液體。
常惟潤看著她的動作,忍不住提醒她︰「那是香檳,妳不喝酒的不是嗎?」
「很烈嗎?」像是故意對他的懷疑做出反應,她放大了膽子又多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對妳來說算不算。」
「那這個呢?」她指了一旁另一個杯子。
「紅酒。」
「我可以試試嗎?」雖然她提出的是問句,但沒等他回答伊霈已經把杯子放到唇邊又飲進了一口,接著說道︰「有了錢果然可以去做許多以前我想都沒想過的事,我前鍆天和阿玲一起到精品店買東西,連我自己都不敢想象我會有走進去的一天,那里的東西根本不是我能買得起的,我以為那些售貨小姐會給我白眼,但是她們竟然每個人都認得我,而且她們還叫我常太太……」
常惟潤看到了她臉上又出現了自嘲的笑,他忍不住對她說︰「當常太太不好嗎?」
「但那不是我啊,而且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她們解釋。」因為桌上的餐點全吃光了,她的手閑著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伊霈能做的就是不停的把酒往嘴里倒。
「妳不需要向其它人解釋。」
「但我後來想想,我還是應該把話說清楚才對,以後你還會結婚,那對你來說會造成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