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汐，我知道你來的目的，但是我只能對不起，即使是你，我還是不能……」
「不，你能。」丹汐看著斯蕤的眼楮肯定道。
「不，你不知道，我很害怕，關于跑步，我真的是很怕……」
丹汐輕輕地握住斯蕤略微冰涼的手，微笑著又重復說︰「不，你能。相信我，人是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戰勝恐懼的。」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清冷的月光將外面模糊的景色暈染成透明的顏色。
縴細修長的少年斜靠在天台的欄桿上，安靜得仿佛看不見城市的喧囂。是深冬的天氣，冰涼的風不時會吹起少年柔軟的頭發，吹皺少年干淨平整的衣角，少年卻好像一點都不覺得冷，即使是鼻子也不曾皺一下。像美麗的石膏像一般，唯一可以確定他是活物的，是他偶爾會撫平被風吹亂的雪白的羽毛。
慕言南在等丹汐，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問問丹汐她最近究竟是怎麼了。平時一下課就忙著奔回家吃飯睡覺的懶人這幾天總是乘著月色才有氣無力地推開門「我會來了」，臉色發白嘴唇發紫，有時候甚至連頭發都是濕濕的，感覺像是剛進行完什麼劇烈運動，但是即使是這樣也說不通。慕丹汐體育部長不是白當的，因為老是與那些神出鬼沒飛檐走壁的靈體周旋，丹汐的體能好得沒話說，一般的運動她根本不在話下。那她這是為什麼啊？
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正在沉思的少年回過神來，收起巨大的翅膀，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很快打開門走了下去。
慕丹汐感覺自己到現在還沒緩過氣來，身體禁不住地哆嗦，雖然已經把空調調到最高的溫度，手卻依然沒有鞋子從腳上月兌下來的力氣。
爸媽今天起又到峨眉山參加一年一度的修行了，所以估計今晚也不會有晚飯吃。唉！好可憐的自己啊！
每天都筋疲力盡地回到家，在這麼冷的天氣里進行自己最討厭的運動，好多次都萌生了要放棄的念頭，但想到在醫院對黎斯蕤做的承諾，所有的抱怨與害怕又收回心底，咬牙繼續練習。
慕言南下樓的時候發現丹汐已經坐在沙發上睡得很熟了，腳上還穿著髒髒的球鞋。嘆了口氣，蹲子小心地解開丹汐的鞋帶，再小心地幫她月兌下來。
一點女孩自覺也沒有，甚至發出輕微的鼾聲。言南歪著頭看了會丹汐有點傻傻的睡相。這個妹妹，一點都沒變，醒著的時候那麼強勢好像什麼事都能擺平，但只要一睡著，就和那些普通的小女孩一樣可愛，無防備得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她。
一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看著這丫頭嘴角流出的口水，估計她還沒吃東西吧。言南又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出去買點食物。現在很後悔平時怎麼就不听媽媽的話學點煮飯，如果自己煮的東西人可以吃就好了。
大晚上的，只要把翅膀藏起來，應該還是可以見人的吧？
雖然這樣安慰著自己，其實還是很心虛的。天堂有明文規定，若無特殊理由，天使不得在人類面前現身。那個，為妹妹買晚飯算不算特殊理由呢？應該算吧？
哎呀，管他呢，先進了超市再說！慕言南心一橫。推開超市的門走了進去。
超市的小妹盯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孩眼珠幾乎掉下來，天哪！世界上真有這麼好看的人嗎？這麼精致華麗的五官，這麼修長完美的身材，簡直就和天使一樣嘛！
慕言南心里「咯 」一下，天使！哇，這女生該不會是看出什麼了吧？急忙轉過臉對著超市小妹哈哈地笑道︰「那個，我不是天使哦！絕對不是！」
呃？不小心說出來了嗎？超市小妹臉一紅，「嗯，是。」說完又覺得好笑，知道他不是啊，可是這帥男生急著辯解的樣子卻仿佛他是一樣，真是可愛！
言南看女生盯著自己露出興味的笑容，好像欲言又止的樣子，生怕就被她看出自己的底，還是趕緊溜的好。
「我好像走錯地方了，這個，我先走了。」說完轉身趕緊逃，又想起來有些不妥，回過頭又強調了一遍，「我真的不是天使哦！」沒看見有人正好推門進來，話才講完就被撞了個正著。
「呀！」超市小妹忍不住驚嘆，今天走了什麼好運啊？居然同時有兩個超帥的男孩出現在店里！本來對于在這麼冷的晚上看店很是不滿，現在卻慶幸幸好來了。
黎斯蕤揉揉被撞得生疼的額頭，睜開眼楮，看清站在自己面前呼痛的男孩子居然是天使慕言南！
「天使哥哥，你怎麼在這里？你……」下半句沒說出來，被慕言南一把捂住了嘴。
背過頭做了個「真是倒霉」的鬼臉，唉，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踫見斯蕤這個傻孩子呢？
「小姐，真的，我真的不是天使。這孩子他胡說呢。」言南一本正經地又解釋了一遍。同時使了個眼色警告斯蕤，「再給我嘴里嗚嗚的想反駁試試看！」
「耶？」超市小妹哭笑不得，還真是奇怪的男孩子呢，誰會相信世界上真有天使呢？又不是小孩子。
一波三折地終于買到了食物，兩個男孩子都累得夠嗆。言南當然是因為心虛害怕被嚇的，而斯蕤則是被言南死命捂著嘴給悶的。
大大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斯蕤總算緩過氣來，瞟了一眼天使手里的食物，「啊。」終于想到什麼想不通了。好像沒听說過天使是要吃東西的啊，而且還是在晚上，出現在人來人往的超市(雖然剛才只不過他們和店員三個人而已)。斯蕤不解地揉揉頭發，丹汐是個很奇怪的人，原來天使言南同樣也是。
「吶，不是我要吃的哦，我是幫我妹妹買的。」慕言南忙著解釋，讓人誤會食人間煙火，對于他這樣高貴的天使來說絕對是個侮辱。不過話說回來，這麼晚了，這小子來這干嗎呢？
「哦，這樣啊。」提到丹汐斯蕤有些疑惑，這幾天總見不到她人，總是一下課就沒了蹤影。想起那天在醫院丹汐所說的，雖然並不能真的幫到自己什麼，不過知道丹汐是真的為自己擔心，心里面還是覺得暖暖的。
第5章(2)
盡避是晚上，周圍的景色隱沒在黑暗之中若隱若現並不能分辨得很清楚，但是由于對這附近有著特殊的回憶，所以還是可以發現當年的一些景象。昏黃的路燈，擺攤的老人，亂跑的黑貓，最難能可貴的是前面那個已經關門的兒童樂園，已經沒有了小朋友們的嬉鬧和歡笑，但是各種設施真的是一點都沒變啊。一時間心里充滿了溫馨的記憶，好像是突然抓到了失去很久的東西。
看著身邊天使被燈光照得溫暖柔和的側臉，突然沖動地很想做一件事。
猝不及防被黎斯蕤一把拉住手，溫暖的觸覺讓言南忘了在大馬路上兩個大男生手牽手是多麼奇怪的事，甚至當黎斯蕤把自己拉進兒童樂園的大門才遲鈍地叫出聲來︰「喂！我從不來這里的。」
不過察覺到黎斯蕤興奮的情緒，下半句沒忍心說出來。
那個，我害怕待在這里的。
十三年後第一次回到兒童樂園。雖然兒童樂園就在家附近，但是總會避免與他接觸，即使是路過，也是匆匆而行，不多看一眼。對于這里的記憶，除了丹汐把自己帶走的那一段是溫暖的，其他的全部會讓自己的心覺得冰涼。說是說已經不介懷，事實上要做到太難了。
看著前面已經停止旋轉的木馬，還是有著淡淡的絕望。十三年前，初為鬼魂的自己在這等了一整天呢，不管是等誰，沒有出現實在是太過分了吧。應該是和誰說好的承諾吧，但是對方卻失約了，自己因為這夭折的承諾得到了一個不想觸踫的秘密，那麼未知的對方呢？這麼多年，他過得怎麼樣呢？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