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著人行道默默的走著,心中掛念著士飛買給她的小沙皮狗,它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長得跟成犬一樣大,也一樣胖了。只可惜她不能帶它走,因為它是程士飛用錢買來的。還記得她要走的時候,小沙皮狗緊緊咬著她的裙擺不放,大大的眼楮就像在哀求她別走,著實讓她落了不少淚,她狠心的將門關上時,甚至還听見了它的低鳴。
小士飛,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她在心中小聲的說。
楊盈柔低著頭橫越十字路口。
馮筱玲告訴自己就是現在,她加速了馬力往楊盈柔撞去,途中擦撞了兩部車子,即使如此還是如願地撞飛了楊盈柔,將她遠遠的拋至馬路的另一端。
楊盈柔只听到巨大的踫撞聲,接下來她感覺到自己飛了起來,然後跌落在柏油路面,疼痛漸漸蔓延全身,不久一切都變暗了……
*)
程士飛在下午三點的時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公寓,想提早向楊盈柔求婚,他閉口不提孩子的事,生怕她會誤以為他是因為小孩才向她求婚的,他要告訴她他愛她,並且希望能與她一起共度余生,他一定會保護她、愛護她一生一世。
但一回到公寓卻只發現小沙皮狗孤單的守在門邊,並不時發出低鳴。
這就像昨天楊盈柔出門時一樣,他感到有些不安,空氣里似乎彌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沉寂。
「小柔呢?」他詢問著亦步亦趨的小沙皮狗。
「嗚……嗚……」小沙皮狗還是不停的低叫著。
程士飛走進臥室,發現被放置在化妝台上的絨布盒和那張紙箋。
他飛快地拿起紙箋看著——
士飛︰
這個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請幫我還給程老先生,留給你未來的妻子,多謝他的抬愛。
也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我將永銘于心,好好照顧小士飛,還有你自己。保重。
楊盈柔
只有這樣?
他將紙箋反復翻閱。沒有了,就只有這樣,連一聲再見都沒有就走了。程士飛一動也不能動,只覺得心痛。
不,不會的,她不會離開他的。
他不死心的找遍整間房子,幾乎全都翻遍了。沒有,人不在。所有他送給她的東西都仍留在屋子里,一樣也沒有帶走。
她為什麼要走?
是因為他昨天打她嗎?
還是因為他脾氣太壞,她忍無可忍才走的?可是他昨天問她,她卻絕口不提他對她不好的事。難道她有了別的男人?
不,楊盈柔的話猶在耳邊——
「沒有別的男人,只有你,我只有你。」
那她為什麼還要走?
她怕他甩掉她,她怕他不要她?程士飛由近來楊盈柔常帶憂愁的眼神中想到,她該不會是怕他有一天會趕她走吧?
「我知道這種日子是不會長久的……」
他又想起她曾說過的一句話。
那個小傻瓜,她不會是……
門鈴急促的響起,程士飛的思緒立即被打斷,他奔去開門,心想或許是楊盈柔改變心意回來了。
門一開,是石尚驊。
「尚驊,小柔不見了,她走了。」他慌張的向石尚驊求援。
石尚驊認識程士飛這麼久了,頭一次看到他如此驚慌失措,但是接下來自己要說的事恐怕將會使他徹底的崩潰。
「士飛,听我說,你一定要冷靜。」石尚驊真恨自己竟然要向程士飛說這件殘酷的事。「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要我來說?」他激動的月兌口而出。
「什麼,你說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程士飛激動的情緒遠超過石尚驊,他將石尚驊壓在牆上,雙手提著石尚驊的領子。「你說不說?你再不說我就自己出去找小柔,我要去找她。」
程士飛作勢要往外沖,石尚驊一把抓住他。
「別出去,外面現在全都是記者。」
「記者?!」
「你听我說,千萬別激動。」他咽了下口水。「小柔一個鐘頭前在附近被車撞了。」
「什麼!」程士飛大吼,「她現在人在哪里?」
「她……對方……」石尚驊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你快說她人在哪里!」程士飛幾乎想把石尚驊掐死。「她人有沒有怎樣?」
「是蓄意殺人,一個叫馮筱玲的人,她喜歡你,一知道你要娶小柔,便埋伏在大樓外想開車撞死她。」
「小柔現在人呢?」他只在乎楊盈柔。
「寶寶沒了。」石尚驊不想直接說出這個悲慘的事實。
「孩子沒了就算了,我們可以再生,」程士飛殷切的期望他能說小柔人還好好的,沒有大礙。「重要的是小柔。」
「她……」石尚驊避開程士飛的注視。「撞擊力很大,她傷得很重,醫生說已經不行了。」
程士飛發出一聲怒吼,接著整個人便崩潰了。
第七章
「讓我見她最後一面,求求你。」
謝依明站在病房門口,冷漠的看著眼前這個名望、財勢與容貌皆堪稱數一數二的男人,他身上散發著一股驚魂懾魄的氣勢,但面對愛女傷重即將不久人世的情況,就是請天皇老子來也一樣。
「滾回去。」她清晰的說,語氣並不嚴厲,但卻十分堅定。
「她原本即將成為我的妻子。」程士飛悲痛的搭著臉。
「我從沒答應過要讓你娶她,我甚至應該阻止她和你來往,但是我不知道她竟然傻得跟了你。」她告訴自己不許掉淚,小柔最討厭媽媽哭了。「她從小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我嫁錯了人,連累了孩子,什麼拳打腳踢她都領教過,可是她不知道除了上的疼痛之外,人的心也會受傷、也會疼。她聰明的離開你,但卻慢了一步,那輛車把她撞得渾身是傷,全身上下纏著繃帶,你還要看她嗎?」
程士飛堅定的點頭,他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好吧!我讓你看她一眼,我要你知道你把我女兒害成什麼模樣,我要你永世不得心安。」
她側了側身子讓程士飛進入病房。
病房內,楊盈柔毫無意識的躺在病床上,她的臉腫得讓人認不出她是誰,一頭烏黑柔亮的秀發被層層繃帶纏繞著,全身插滿一條條的管子,蒼白得與她身上的床單一樣顏色。
謝依明將程士飛遠遠的推離病房,關上房門。
「你滿意了吧!看到你的杰作了!我女兒將不久于人世了,全都是因為你。她是那麼的漂亮、那麼的可愛,沒想到她走的時候卻是這種模樣,你看到了沒?」她泣不成聲。
「我願意娶她,就算她死了,我也要娶她。」
「我不會讓她嫁給你的,你走吧!讓她安心的去吧!連孩子都沒了,你娶她也沒用。」
「我愛她。」
「算了吧!像你這種花花大少,小柔不過是你風流情史上的一筆,她是什麼身世,我們高攀不起。她是離開你以後才出事的,即使不出事她也會走,放了她好嗎?就算是我求你,別再來了。」
程士飛無言以對,呆立在一旁。
「走吧!士飛。」石尚驊不忍看他什麼也不說地站在那兒。
「帶他走吧!」謝依明看向石尚驊,無情的說。
程士飛硬是讓石尚驊給拖了出去,面對守候在醫院門外的記者也是面無表情、不發一語。
謝依明由窗口看著程士飛坐進一輛賓士轎車內,在記者的窮追不舍下離去。她嘆了一口氣,頹喪的坐進椅子里。
病房內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張醫師,快、快!病人開始自己呼吸了……」
一位年近五十、穿著白袍的醫生匆匆的跑來,謝依明則雙腳跪地,淚流滿面的感謝上天將女兒還給她,並發誓從今以後一定要用心保護她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
*)
兩個多星期過去了,楊盈柔終于醒來,她眨了眨眼楮,一時還不太習慣病房內的光線,所以馬上又合上了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