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忽然停下。
緊接著,東方及將她帶出轎外。
白幔心跳紊亂,眼珠瞄了瞄四周,前面有一群奇怪的人,倒是百姓皆被隔距在極外圍,並沒有太多人在場。
怎麼回事?
她想開口問,但被點了啞穴,因此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想掙月兌,但手也無法舉起。
「嗚嗚嗚……」忽然,白幔神色大變,情緒變得激動,想大叫,卻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她要示警呀!她看見白戲牆專屬的華轎正踏進危險里!
轎里人是大哥,是白戲牆大哥呀!他來了,也掉進東方及設下的陷阱里頭了!
現在該如何是好?
弄成這樣,都是東方及的錯!
「跟我來。」東方及拎著白幔走向白戲牆的華轎前。
「嗚……」白幔想扭動身子,卻無法行動。
「站住!」白戲牆的轎夫吼道,放聲威嚇。「你再過來,殺了你!」
東方及微微一笑,也回道︰「你若想讓『小白公子』命喪于此,那就盡避動手。」
「你敢!」轎里的白戲牆一喝,四名轎夫也準備出手。
「嗚嗚嗚……」白幔公子又氣又惱,卻是無法行動。東方及還真的拿她來威脅大哥,他真這麼做了,他竟敢這樣害她……
她氣、她怨、她恨、她惱,她滿心的痛與苦……因為思緒亂成一片,東方及一行人與大哥的對話也因此听得斷斷續續。
忽然,白幔听到一句嬌嬌的嗓音問著──
「好奇怪,『小白公子』為何可以讓轎里的白公子斷了作惡的念頭呢?」
東方及笑咪咪的回應也響起,道︰「『小白公子』姓白,皇帝特使白戲牆亦姓白,白特使願意為了『小白公子』而退讓,這兩人的關系為何,不言而喻。」
另一個陌生男音也揚起,直接道︰「他倆是兄妹,是血緣至親,白公子疼妹如命,自然舍不得她受到一絲傷害。」
白幔的腦子雖然嗡嗡響,但她還是把東方及以及同黨的對話听進耳朵里,也確定東方及已把她與白家的秘密全都查探出來,他掌握著她的一切,而她對他卻是一無所知。
下一刻,白幔又听見東方及對轎內的白戲牆道──
「……你鐘愛的妹子在江湖上胡搞瞎搞,已得罪了一群武林人士,甚至準備發布追殺令,她隨時會人頭落地。再則,她的性命已然掌握在我手中。白戲牆,你已無路可走,現在,咱們各退一步,我保『小白公子』平安,也保『小白公子』往後可以順利在江湖上行走,但不許你再干涉三王之爭,咱們兩造和平相處,這樣的條件交換,你意下如何?」
[不要!]
白幔想叫,卻叫不出口。
轎里的白戲牆沒回應。
「嗚嗚嗚……」白幔努力要開口,卻還是徒勞無功。
東方及見白戲牆不答,笑道︰「白姑娘,妳命休矣!」
白幔懸在喉嚨的心,倏地沈下。
東方及說她沒命了,他要殺她,他又要殺她,他真要殺她?
「成交!」轎里人旋即開口。
「成交!」東方及也立即將白幔推給了轎夫。
白幔感覺到自己被很狠地推了一把,然後就被人接住。
東方及再彈出一顆小石子,直擊白幔的穴道,為她解穴,道︰「在下先告辭,對『小白公子』的承諾在下一定會執行,我會保證她的安全。」
白幔暈頭轉向的,腦中只轉著東方及一下子要殺她、一下子又要護衛她的安全,好話壞話都被他講盡了,他真當她是一顆饅頭,任由他捏、撕、揉、拔,甚至一口咬下吞了,而她卻毫無招架能力。
「小幔,妳沒事吧?」白戲牆擔憂的詢問逸出,白幔才驚覺到自己已被拉進轎子里了。
「大哥。」她眨著杏眸,身子能動了,話也能說出口了,但一股濃濃的郁悶凝結在胸口處,怎的也吐不掉。
「妳沒事吧?」白戲牆看著鐘愛的小妹,檢視她可有受到傷害?
「我……沒事……」她羞慚又無力地回道,胸口好郁悶也好痛。「對不住,我太愚蠢了,被抓住當人質,還拿來威脅大哥你,讓你受到傷害了……」眼眶開始凝出水霧來。
「妳嚇壞了。」白戲牆的臉色倏沈。
「沒有啊……」白幔吸了吸鼻子,勉強扯笑。
「妳又在逞強,明明就要掉淚了。都怪大哥疏忽了,才會讓妳受到傷害。」白戲牆了解自己妹妹的性格,她一向堅強,從小到大不曾看到她掉過淚,這一回居然讓她流下淚水,可以想見她所受到的驚嚇之大已超過她的界限。
「我真的有掉眼淚嗎?」她用手背一抹,果真濕濕的。
「妳別怕,有大哥在,以後不會再讓妳受此煎熬了。」白戲牆保證道。
「我……我沒、我沒害怕呀,我不是因為害怕而掉眼淚……」
「那是為什麼而掉淚?」
「呃!」話,梗在喉嚨里,不敢說出來。會掉淚,是因為東方及的作為,東方及竟然讓她無法抑制情緒……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妳又在逞強了。」白戲牆心疼極了,白幔是他最疼愛的妹妹,而她也對他敬愛有加,這回會去闖蕩江湖,是想助他一臂之力。
她吸了吸鼻子,又抹去淚水,故作無事,道︰「我才沒逞強,大哥不必為我擔心,方才只是沙子跑進眼楮里而已。」她笑,努力扯笑,努力把淚水咽回肚里去,哭泣可不是她該做的事。
白戲牆見狀,愈是心疼。他雖然甚少返家,卻早已收到管家密報,但因三王之爭佔了他全部的心神,一時無法分身去處理,更沒有料到龍壑一行人居然會鎖定白幔,拿她當人質。
龍壑那群人該死,他絕不允許讓龍壑坐上「忠勇王」之位!白戲牆的神情愈來愈陰冷。
「大哥……」白幔輕輕喚道,他的神情好可怕。「你沒事吧?我是不是給你帶來大麻煩了?」
「沒有麻煩。」白戲牆神色一變,笑回道。
「真沒有?」
「妳放心,就算有麻煩,也沒人能擊倒我。咱們先回『白瀟館』,再考慮下一步。」
「好。」
白戲牆令下,轎夫旋即抬轎,往京城的方向而行。
他不會讓傷害白家的人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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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淚。
她也會流淚?原來她也會哭泣的呀?從小到大,印象所及,她不曾傷心難過到掉下淚水,會大哭的通常都是別人,因為被她欺負。但這一次、這一回……她掉下淚水來了。
她被東方及當成蠢蛋、當作人質,當他拿她成功威脅大哥後,竟然就一走了之,沒給她任何交代,轉身就走。
「我變成玩物了,我怎麼會那麼笨?不僅當不成盟主,還反成人質,害了哥哥……我真是笨,我真是該死!我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回到「白瀟館」的白幔,還是一身男裝,還是一樣粗暴,在走往庭園的長廊上,邊走邊踢回廊邊的花欄架,乒乒乓乓地掃倒一排花盆。
四周無人,只有高掛的月牙以及一盞盞紅色燈籠,到處都亮晃晃的,只是白幔周遭卻散發著生人勿近的警告,所以無人敢靠近。
誰靠近她,誰就要倒楣!多年下來的訓練讓奴僕非常懂得掌握「氛圍」,也不會傻傻地「送死」。
白幔又狠狠地踢走擋路的小石子。
咚!
小石子在地上彈呀彈地,真希望能夠彈中東方及,打爆他的頭!
那偷吻她的家伙、戲弄她的家伙、弄得她腦袋不清的家伙,讓她一輸再輸、一敗再敗的可恨人!
「都是那個吻,都怪那個吻害我失神,害我沒有防備,害我變成呆子,害我成了毀掉大哥計劃的幫凶,害大哥受了委屈!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報仇、報仇!我、要、報、仇!」白幔握緊粉拳。是的,她要報仇,她一定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