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讓單壁的心緒強烈起伏。她當真在考慮離去?
「‘單家堡’並非惡到天理不容,就算是沽名釣譽,至少還是做了善事,太爺胡亂布施的程度甚至足以成為笑柄,這也代表著單家非你所以為的惡。」在吵嚷聲里,單壁的解釋仍然清晰地傳進她耳內。
他在解釋嗎?
單壁頓了頓,對自己的解釋有些驚詫,再道︰「本少爺其實沒必要跟女婢解釋這許多,只因你太過仇視‘單家堡’,仇視到忘記自己的身分是不能犯上的。「
她神情一寒,此語讓她徹底了悟兩人地位上的懸殊,想逃的意念更加堅定了。「沒錯,我是女婢,女婢豈可犯上?」
「殷家莊」帶頭首領的叫囂聲再度傳出。「‘單家堡’欺奴,這已是整個青山省都听聞過的丑事,我們‘殷家莊’看不過眼,自是來救人。等我們帶走花姑娘後,花姑娘便可以毫無顧忌地向天下人公布‘單家堡’欺奴的秘辛了。」
「傳言豈可信?你們又怎麼會認定被欺侮的奴婢就是花帖?」
「單家堡」人氣極地反問。
「我家公子說是就是!」
「殷家莊」人回道。
「哪有這種事!你家公子是啥東西,他說是就是?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殷家莊’分就是故意陷害我‘單家堡’,太可惡了!」按捺不住的單家人沖了上去,一邊掄拳一邊斥道。「我一定要賞你們幾個巴掌,讓你們為自己的荒謬言論嘗受苦果!」
「把花帖搶過來!」
乒乓砰砰,棍子掃帚齊發,兩方人馬大打出手了,還有長工拿著水桶潑水助陣。即便「殷家莊」只有十數名漢子,但全是特意精挑的練家子,武術之高一人可抵十人,也就是因為武術高強才敢登堂入室,所以「單家堡」即便有人海戰術可使用,一時半刻間也佔不了多大便宜。
花帖目瞪口呆地看著混亂的打斗場面,兩方人馬還真為她大打出手了。
「快點把花帖搶過來。」
「殷家莊」人試圖接近花帖,要帶走她。
「護主,快護主!打退他們!」打斗聲、哀叫聲不絕于耳。
「門口太亂了,你回丫鬟閣去,你在‘思院’的懲罰到此為止。」單壁蹙眉下令道。這地方亂七八糟的。
花帖舉步維艱,她若回頭走進「單家堡」的內院里,就意味著她將在「單家堡」直到老死,而鬧哄哄的環境正是她逃月兌的最佳機會。
「花帖,你快過來,讓我們救你!」
「殷家莊」人要她盡速與他們同站一陣線。
「快回丫鬟閣!」單壁的聲音更沈。
眼前場面混亂,還有「殷家莊」的聲聲呼喚,此時此刻確實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
「你走不掉的,你的清白已經毀于我,如何走?」單壁忽然撂下一句,而且是大聲宣告,教花帖瞬間呆若木雞。
單壁威脅她,他用威脅的方式不讓她遠走。
「啥?單壁說的是真的?」兩名沖到花帖身邊準備拉她遠走的「殷家莊」人乍听單壁的說法不禁愣住。這是真還是假?「你已經是他的女人?」
「我……我……」花帖瞠目結舌。
「你的清白若已毀在單壁手中,那‘殷家莊’要如何帶你走?」女人重名節,倘若她已是單家人,他們就難以干涉了。
「不,他胡說的!單壁胡說的!沒有這種事,什麼清白已毀,我哪兒來的清白被毀……」花帖語無無倫次地說著,怎麼也沒想到單壁會用她的名節來扣住她。他想讓她沒臉見人嗎?他總是這般自大且不替人著想,甚至折損她的尊嚴來樹立他單家少爺的權威。
「殷家的還不滾!」六、七名單家人怒不可遏,要把殷家的混賬們趕出去。
「單壁故意誣蔑我,好讓你們師出無名,我不是‘單家堡’的人啊!」她倏地怒瞪單壁,指責道︰「你為什麼要毀我名節?」
「本少爺只是道出了事實。」單壁就是感受到她蠢動的心思,才決定讓她無路可退。
「你真讓人厭惡!」
「……不管了,還是把人帶走!」
「殷家莊」眾人一擁而上,目標全指向花帖,使出擒拿逼退上前保護的單家護衛,又不斷往花帖逼近,要帶她離開「單家堡」。
「單家堡」豈可讓這群人如願?「護主、快護主哪!」
乒乓砰砰……喧囂擾攘,正門口打成一團,紅檜大門甚至被打得歪扭欲墜,連石敢當都被掌風打到會搖晃。激烈的打斗場面自然引來百姓們的圍觀,還有一些愛湊熱鬧的百姓搞不清楚狀況,卻也加入了行列。
亂了亂了,「單家堡」里里外外全亂成一團,再加上單家與殷家又不敢真的鬧出人命來,畢竟一旦有人命損傷,兩家爭取「仁義王」的籌碼將會全數消滅,以至于就算打成一團,雙方大都用拉扯、揮拳、掐脖子的方式互相攻擊,頂多再用掃把到處亂揮罷了,倒是不敢過于凶殘。
經過半炷香廝殺的混亂後,兩方終于在疲憊不堪以及臉腫手痛、無力再打的情況不開始收手。
然後……
「人呢?」
「對啊,人呢?」
「你們看到沒有?」
「沒瞧見。」
「還不快找!」
引發這場爭奪戰的正主兒不見了,突然不見了!
「花帖呢?怎麼不見人影?找找啊!花帖人呢?」單、殷兩家發現正主兒失蹤了,趕緊尋找起她的蹤影。
「少爺,花帖呢?您把她藏哪兒去了?是不是您把她藏起來了?」洪管家滿頭大汗,而且手臂還流著血,好不容易找到了也陷在人堆里的少爺,這才發現單壁也「參戰」了,且弄到衣袖都被扯破了!「啊!不理花帖了,少爺更要緊,您的衣服破了!」洪管家大驚失色,理不得花帖在何處,先處理自己的主子要緊。
「不用換!」單壁臉色難看至極。花帖原本被他抓在身邊的,卻在殷家的青衣人一擁而上時被她掙月兌掉。
他欲抓,她卻被人推擠開,他上前追,但在殷家青衣人的攻擊以及單家護衛上前保護的混亂里,她卻被推得更遠了。
然後……身影消失。
花帖走了,趁著一片混亂時,離開了「單家堡」。
她最後還是運用了「殷家莊」的力量,逃出他的手掌心外。
第六章
「喂,老周,‘單家堡’跟‘殷家莊’打架的事情你跟老胡听說了沒有?」市集里人來人往,熱鬧得不得了,吵嚷的街上除了采買以及閑話家常外,另外就是不斷談論單、殷兩家三天前的激烈戰斗。
「老包,你的消息未免太慢丁點,事情都過去三天了,你還問我知不知道這兩家打架的消息,你不是外號包打听嗎?」突然湊上來的鄉民甲疑惑地問道。老包的包打听之名可是眾所皆知的。
包打听翻了記白眼後回道︰「我當然知道單、殷兩家大打出手的消息,只是事情已過三天,有沒有更新鮮的消息傳出來啊?大伙兒聊聊嘛,我也好順便打探有沒有更進一步的消息啊!對了,先前放話被欺負的奴婢確定就是花帖了嗎?傳言還說單少爺毀去了花帖的清白,倘若消息屬實,真讓人意外呀!單家少爺怎會去沾染一個女婢哩?他是單家唯一的子嗣,尚未娶妻不就是因為眼界高嗎?這樣倨傲的男子竟去沾惹奴婢,這其中必有蹊蹺!還有還有,倘若單壁少爺看中的女人真是女婢花帖,那花帖又何必逃跑呢?不合常理對不對?」
「老包分析得極是!堂堂單家少爺欽點她來暖床,女婢有機會飛上枝頭,高興都來不及了,哪里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