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魔頭啊,妳不是一直這麼指控我的?而且我也不對妳掩飾。」
「你──」听著他幾近無賴的說辭,她更加氣結。「一旦讓我有機會踏出這間廂房,你一定完蛋──」
叩叩、叩叩叩!
有人敲門。
敲門聲同時也打斷了風露的怒斥。
她想起身,哪知唐井遙卻坐上了床鋪。
「呀!你……你要做什麼?」他竟然還想直接躺在她身邊!
沾上床的唐井遙舒適地躺在她身側,不理她的斥問,徑自對門外道︰「進來吧!」
風露撐起身子叫著︰「怎麼可以讓人進來?他會看見──」陡地收了口,臉蛋也紅透了。
「看見什麼?」
「看見……看見你爬上床,那、那我的名節……名節……」心跳如擂鼓,她連聲音都忍不住發著顫。「我的名節就被你毀去了!」
「想把名節毀在我身上的女人多如繁星,妳應該備覺榮寵才是。」在他嘲諷說話的同時,門板被推開,走進來的人是唐管家。
「糟了……」風露連忙背過身去,不敢迎視唐管家的眼神,她不想看見他恥笑的表情。
「啥事?」唐井遙問道。
「有急報。」唐管家一邊回答,一邊暗示王爺到門外一談,有密訊到。
听到「急報」兩字,風露的耳朵忍不住斑高豎起,立刻就翻過身想要偷听。
她的鼻尖是那麼地靠近他的背,他的氣息鑽進她的鼻尖中,讓她的身體熱燙了起來。幾縷黑發在她臉上拂移,癢癢的,有些個難受卻也覺得舒服。呀,她好想靠著他……
「說吧。」唐井遙卻示意唐管家不用避諱,直說無妨。
唐管家頷首,直接道︰「已經把蘭州的賑災銀一百萬兩全數拿回來了。」
「啥?」方才的痴迷瞬間掃空,風露驚駭地探起頭來,也直接跟唐管家的眼神對上。「你們去搶奪賑災銀兩?」
唐管家的臉上並沒有驚訝或是疑惑的神情,依然跟先前一樣,平平板板的。
只有她自個兒在害羞、在窘迫。
唐井遙回首,對風露的說詞不能苟同。「妳說錯了,我不是搶奪賑災銀,而是取回賑災銀。這筆賑災銀本就屬于朝廷,是我唐家的。」
聞言,浮蕩的情緒立刻轉為憤怒,她彈身坐起。「賑災銀耶!那可是救苦救難的救命錢,你怎麼可以取走而不發送給百姓?太過分了!」他居然壞到如此地步,簡直人神共憤!
唐管家見狀,默默地轉身,默默地退出房外,默默地把門板給關起。
唐井遙也起身,與她對坐著,目光落在她氣憤的臉蛋上,問道︰「妳很生氣?」
「怎能不氣?一個連慈悲心都沒有的皇子,憑什麼坐上帝位?我已經忍無可忍了,我干脆就直接為民除害吧!」她決定要殺他,也應該要殺他,而且,她動手了。「剛才你沒掐死我,現在就換我掐死你!我不能再留你在世上害人了!」她伸手。
呃,掐到了?!風露嚇了一跳,唐井遙竟是不動不移地由著她掐住,甚而還對她露出微笑來。
「你這是挑釁嗎?別以為我不敢殺人喔,我敢掐死你的!」她橫眉豎目,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狠樣。
忽地,他緩緩說道︰「半年前,蘭州嚴重水患,人民受苦,皇上下旨,從庫房撥出賑災款一百萬兩作為賑災之用,當時唐慈太子向皇上請纓要求全權掌控指揮,皇上應允了,只不過……」他邪魅地勾起唇角,不懷好意地瞅著她。「唐慈為了厚實本身的勢力,竟將這筆重要的一百萬兩納為己用。雖然對外宣稱積極救災,但他將要購置資助災民的物資全部改成次等貨物,好賺取中間巨大的差價利潤,而且又將應該補償給災民的銀兩都打了扣頭,從中拿取黑心錢。」
她震驚地張大嘴,掐脖子的雙手也軟掉。「胡說、胡說!才不會有這種事情,你又在誣賴唐慈太子了!你是在為自己搶奪賑災款一事月兌罪!」
他的黑瞳一瞬也不瞬,眼神那麼冰、那麼寒。「這才是唐慈的真實面貌,他可是連災民都敢下手荼毒的。」
「你胡說、胡說!我才不會信你的!」
「唐慈都已經失勢了,我又何必誣陷他?」
此話一出,她頓時愣住。
「我何必浪費時間對妳說假話,唐慈已經不再對我有所威脅了。」他悠然說道。
說得也是,現下的唐慈只是個罪人,再無威脅性,唐井遙是沒必要花費心思唬 她。
可是,她也沒忘記唐井遙的性子向來詭異,他會不會存著別種目的呢?「我認為你在為自己月兌罪,你為了想在百姓面前制造菩薩的假象,所以什麼都敢說也都敢做。」
他笑了,說了實話她卻不信,真是白忙一場,浪費口舌了。
倒是他,又何必跟她解釋這麼許多呢?
他總是忍不住,忍不住啊……
「對了,妳不是要掐死我嗎?」唐井遙斂下眼,靜靜地提醒著她。他得好好思索該如何與風露「相處」,又要如何擺月兌被她「制約」的窘況。其實她若決定殺他,或許他也能痛下殺手。
「呃?」對呀,她竟然忘記了要掐死他,雙手仍然掐住他的頸項耶,可卻沒法用力。
「那還不動手?」他要求她。
這算什麼?居然逼她殺他?「你就那麼希望我掐死你?」可她的手仍是使不了力。
「我很想知道被女人掐死是什麼滋味?」他微笑道。
真氣人,他根本不認為她會動手殺他。「好,那你就好好嘗嘗被女人掐死的感覺吧!」
「呃!」唐井遙忽然痛苦地悶哼一聲,旋即腦袋一垂。
「你?你怎麼啦?我還沒有用力呢!」她驚詫地大吼道。
他沒回話,無力的腦袋就倒在她的肩窩處,一動也不動。
「喂!唐井遙?」風露嚇壞了。「你怎麼啦?你哪兒不舒服了?我還沒殺你呢,你怎麼就自個兒倒下去了?」她放開掐住脖子的手,趕緊扶起他的頭,捧住他的雙頰,想看看他出了什麼事?
黑瞳亮燦燦,他啟開唇片道︰「心軟怎麼殺得了人呢?」
呃,被騙了!風露傻住。
唐井遙漆黑的眸光緊緊睇住她僵硬的臉皮不放,這妮子不僅無法殺他,還關心著他。
「呃……你、你沒事?」雖然被騙,但不知怎地,她卻沒有怒氣。
「愚蠢的丫頭,妳讓我愈來愈煩惱了……」她的心軟救了她自己啊!唐井遙無聲地低嘆,旋即又把自己放倒,直接朝著風露趴下去,兩人就交迭在床鋪上。
她驚慌地大嚷︰「喂,你壓住我了、你壓住我了啦!你干麼又壓住我?而且你剛才是怎麼回事?你還沒回話耶!」
「住口,我要睡覺,安靜一點兒,不準吵。」他命令道。
啥?要她住口?
「我整夜沒睡,現在要休息,妳乖巧安靜些。」他低喃道。
「可……可你壓著我……」心兒又無法抑制地怦怦亂跳了。
「那就學會習慣吧!」
「嗄?!」這家伙惡毒到無法形容,要毀她名節還不準她吭聲,真是霸道!可是……
他的呼吸愈來愈平順。
他睡著了,還真的睡去了!
她的抗議也卡住,出不了喉嚨,因為竟想讓他一覺好眠,哪怕被他壓住也無妨了……
第六章
風露臉蛋低低的,不太想見到唐管家,即便他還是沒有表情,可是她就是覺得窘迫不安。
雖說她是奴婢,也是人質,更是禁臠,可是跟個男人同床共枕被人親眼目睹,稍有羞恥心者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吧?哪怕唐管家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可她的臉皮還是沒那麼厚。
唐井遙一行人往泯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