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回到司徒家,不想看見任何有關司徒家的人事物,不想知道外邊在流傳些什麼,只想讓腦袋放空。
空空的,她才能輕松。
朱薇光騎著單車滑行在深夜時分的外環道路上。
她打從心底不想回到司徒豪宅,情願在外游蕩也不願觸景傷心。
外環道路的車輛並不多,此時凌晨兩點多,大多數的人早就睡到不省人事,哪里還會在路上亂晃。
一陣狂風突然呼嘯而過,吹亂了她的發,也讓她的心結上更多結。頭頂上綿綿密密的烏雲更讓原本就冰涼的空氣更添淒清。
霍然,冰涼的雨絲劃過她臉頰,要下雨了。
雨要下就下吧,對她而言也無所謂,這世界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值得她在意了。
外環道路原本就是飄車族會聚集的地點,有幾輛重型機車會從她身畔狂囂而過,粗糙的引擎吼聲揚起巨大的噪音,劃過凝滯,不過在警車尚未追來取締前,早又飆到不見了車影。
這些事與她無關。
只是,她一個單身女孩騎著一輛白色單車在人車稀少的道路上亂晃,不引起有心人士的側目才奇怪。
叭叭叭——
丙然,朱薇光後方出現了喇叭聲,感覺得出來對方是故意的。
一輛明顯改裝過的囂張汽車放慢速度跟在她的後方,按著喇叭要吸引朱薇光的注意。然而,見她沒有反應,駕駛汽車的大漢突然往她的側方靠過來。
‘哈羅!小姐,你三更半夜騎著腳踏車要去哪里玩啊?’車窗搖下,一個滿嘴檳榔的男人色迷迷地對她邪笑。
朱薇光連瞥眼都懶,只是一逕地踩著單車往前行。
‘啊你怎麼不說話?你耳聾了哦?長得這麼水,很可惜哦!’車內的大漢繼續挑釁她,逼她開口。
她理都不理,往前騎。
‘小姐,啊你是怎樣?我說話你沒听見哦?’
朱薇光用力踩著踏板,加快單車速度。
‘啊你要跟我飆車哦?’油門輕輕一踩,轎車不費吹灰之力就又跟上去,黏在她身側。
朱薇光置若罔聞,繼續往前騎。大漢卻不肯死心,一直跟在旁。
‘小姐……’
‘你夠了沒有?’
炳哈!說話了。‘我想跟你聊天——’
‘人渣。’
吱!
大漢突然踩住煞車,轎車停在原處,只听見引擎聲轟隆隆地響著,大漢並沒有開車再往前追。
朱薇光睬著踏板,繼續沒有目的地往前行。
幾分鐘過去了,那個煩人的人渣並沒有再追來。
但,又一會兒,她卻開始听見身後轟隆隆的引擎聲愈來愈響、愈來愈響,像是預備暴走似的響徹雲霄!而且還嫌不夠熱鬧似的,遠方還有另一輛轎車的引擎聲也加入這團喧囂的混亂中。
‘他X的!’被罵人渣的大漢豈會咽下這口氣?他直勾勾地盯著車窗前的某一點,心中早有決定。
在這種夜深時分,人車極少的偏僻道路上,要教訓這種不識相的丫頭太容易了。
大漢陰狠一笑。
轎車車頭對準朱薇光的單車後輪,然後,他的腳板慢慢松開煞車,改去踩踏油門,沖!
‘敢罵我?找死!’
咻!
暴沖的氣勢簡直像極出柙的噬人野獸。
大漢加足油門往前沖,而此時有一輛速度更快的黑色法拉利也疾馳而來。法拉利的車主識穿了前方轎車的企圖——他打算開車沖撞騎單車的女孩!
兩輛轎車比拚著車速。
而察覺到後方不尋常氣氛的朱薇光終于停下單車,回過頭,四道刺目的車燈朝她射來,朱薇光睜下開雙眼。
啊!
砰!
轟!
混亂的劇烈聲響讓深夜籠罩在恐怖的波濤里。
法拉利撞歪了企圖殺人的汽車,而駕駛汽車的大漢也被沖撞力給震得七葷八素。另外,摔坐在地上的朱薇光則是眼神空洞地看著她的白色鐵馬飛至另一端。
冷風淒清吹來,原本的雨絲開始變成水珠子,不斷地從天空中狂落下。
‘快、快溜……’一直嘔吐的大漢瞥見駕駛法拉利的男子走出車外,朝他而來,顧不得兩眼昏花,發現車子還可以動,立刻轉動方向盤倒車離開混亂的現場,逃之夭夭。
破碎又吵雜的引擎聲遠離。
朱薇光緩緩回過神。
有人救了她,搶在她被撞之前先把殺人的車子撞開。她雖然靈活地跳車閃避,仍然被尾勁掃過,人摔到一旁去。
‘我的小黑……我的車子呢?’朱薇光搜尋著,她的白色單車被撞飛到老遠的地方,而且後車輪不見了,車身也歪七扭八,變成了一架破銅爛鐵。‘小黑,死掉了。’她無力地道。
轟!
雷聲、雨聲、風聲,交織成鬼哭神號的嘩然。
一顆接一顆豆大的雨滴淋在呆若木雞的她身上,但她眼中只有毀壞的單車。
它毀了、壞了、沒了,也意味著與司徒墨最後的牽系正式斷絕。
她僅剩的微弱之火霎時完全熄滅。
她呆杲坐在地上,直到一抹更陰森的倒影罩住她,她才緩緩抬起眼。
身形、輪廓、氣息無一不熟悉的男人,即便瘋狂的雨簾阻擾了她的視線,她就知道是他,司徒墨。
‘你沒事吧?’手掌伸向她,在雨中,他成功地沒讓強烈的關心形于外。
‘是你。’怎麼會是他?不應該是他!
‘站得起來嗎?’他控制著語調,不許泄漏半分的憂慮。
‘你怎麼冒出來了?你干麼跑到我面前來?你來做什麼?做什麼?’都沒了,他何必出現?出現來刺激她嗎?
‘我來找你。’
‘找我做什麼?’她霍地凶狠地拍掉他的手。‘你不必假裝對我好,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不會相信了。」
‘回家談,雨大。’
‘沒有家。’她扭過臉不想看見他,情願被雨淋死,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接觸。
被了、夠了!她被他騙得好淒慘。
‘回家。’
‘不!’
‘回家!’他一把將她拉起。
‘做什麼?別拉我!放開我!’她叫,身體扭動著。滂沱大雨,她瘋了也似地拒絕他,就是不想再看見他的人。
‘跟我回去!’視線不清的大雨中,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心碎的痛楚卻清晰地蔓延至他心中,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不要回去!’她吼。撾他、打他。
她的身與心冰涼無比。
司徒墨心念一轉,不再用口頭哄誘,干脆采取行動,將她抱起。自然,又換來她的拳打腳踢。
‘放開我、放開我!’她劇烈掙扎。
司徒墨卻反倒把她抱得更緊,然後強行將她塞進法拉利內,啟動引擎,往司徒豪宅的方向奔馳而去。
‘不換、不換!’朱薇光一路被他抱進房間,高亢的聲音持續抗議著,好不容易掙出他的鉗制,他卻命令她換下衣服引她為什麼要听他的話?沒必要!
‘換掉!’她情願牙齒打顫,身體發抖,也要跟他唱反調?
‘不換!啊——’他充滿威脅性地欺近她,還抓住她,又——‘你干麼月兌我衣服?’她氣憤地喊。
‘救你。’全身濕淋淋卻死都不肯換衣服,她在自尋死路嗎?
‘你都跟我分手了還救什麼救?你根本是,只想吃我豆腐,滾開滾開!’
唰!
他撕裂了一條衣袖。
‘是你要自己來,還是要我幫忙?’凌厲的氣勢進散而出,在在警告她再不從,他會親手替她更換衣服。
朱薇光氣喘吁吁地瞪著他。
‘我自己換。’就算分手也擺月兌不了他的強權。但這是她最後一次服輸,等過了今晚,她要離開司徒家,永遠不再看他一眼。
她換裝完畢,司徒墨也回復干淨,只是他眼底的陰霾卻清晰可見。
‘你怎麼知道我在外環道路上?’是誰淒慘?是她才對!司徒墨干麼用著幽怨眼神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