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呀!」她移上前去,垂涎兮兮地坐在他跟前,大眼盈滿乞求。「你可不可以教我?可不可以?」她第一次心甘情願的對他低聲下氣。
「教你?」
「對呀!」她點頭如搗蒜。「我學東西一向很快,只要你告訴我訣竅,我有把握在最短時間內把飛刀術、彈指法運用得揮灑自如。」
銳利的精瞳掠過一絲陰影。
「不教!」他竟一口否決。
「為什麼?」
「不教!」沒有解釋,只有決定。
「總該有個理由吧?」
「不教!」他斬釘截鐵。
書小刁既失望又生氣地道︰「干麼這麼小氣,難不成你怕我學來暗殺你?!」
仿佛被擊中心事,他深刻的臉龐僵硬許多。
「是啊,我怕你學來暗殺我。」沙王凝睇她,嘲諷地涼涼回應著。
听起來很像開玩笑,可為什麼她覺得他是話中有話。
直覺忽地閃過──沙王肯定遇到過什麼事,肯定有的。
書小刁半晌不說話,只用那兩道怪怪的眼神探索他。
沙王神情一凜。「你在看什麼?」他厭惡這種目光。
「看你呀,看你的心是不是受過傷──」
「你在胡扯什麼!」他躁動地截斷她的話。
書小刁嚇一大跳!哀住胸口,她還是要說︰「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很不開心,我並沒有胡扯。」
「直覺?」
「是啊!」她不畏他臉上冰寒繼續傾身過去,尤其她好想撫平他眉宇間的皺折。「雖然你不可一世的態度老是讓我很生氣,可是我發現我更不喜歡看到你落寞的神情。」
「你知道什麼?」他攫住伸過來的皓腕,緊緊拽住。「在我面前你最好別自以為是。」
「放手……好痛哪!我的手快斷了……」她疼得大吼大叫。
「怕痛就少管閑事。」他甩開她的手,霍然起身,頭也不回地踏出起居室。
「你以為我想嗎?你這只死沙豬,要不是你強行綁我回來,我干麼受這種氣,你這個大混蛋、死沙豬,我討厭你、討厭你……」
※※※
余怒消不了啊!
「稀罕、稀罕、稀罕,你以為我愛研究你嗎?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地露出那種悲傷的面孔來,一時間害得本姑娘軟了心腸,我管你吃過什麼悶虧。」書小刁在人造花園里一邊幫忙修剪花樹殘枝,一邊努力撫平仍然受創的心靈。「沒見過像他這麼不知好歹的臭男人,實在太可惡,也太可恨了。而且都過去十天了,還見不到他的鬼影子,他到底躲到哪里去?還有他答應協助引誘伊凡露面的工作,到底有沒有在進行?」受了悶氣和對未來的不確定讓她氣到小臉紅噗噗。
「書小姐──呃!」幾名專司花圃工作的男僕偷覷了她好半天,本想請她進屋休息一下,可是看她拿著剪刀,好像在剪敵人脖子般地喀嚓喀嚓剪掉枝葉,全都模模鼻子打消主意,深怕一個不小心成為剪下亡魂。
還是躲遠些比較妥當。
「陰陽怪氣的臭沙王。」書小刁渾然不知眾人已當她是暴力女,個個避而遠之地躲得遠遠的,依舊沉淪在被傷害的不滿情緒里。「他以為我愛待在金色堡壘嗎?搞清楚,我也是受騙才來這里,還有,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讓你調戲的。」想到那張迷倒眾生的俊臉,還有不可一世的威風,天之驕子就是專門為這種人所造的詞;詭異的是,像他這種呼風喚雨的皇帝怎麼也有陰郁的心事,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他當時的表情讓她好心酸。
「呀呀呀!」她煩躁地喊︰「管他陰郁不陰郁,那根本不關我的事。」不願再讓沙王的事盤據心頭,況且任務一旦完成,她就要返回台灣,而在金色堡壘所經歷的一切,只不過是一頁人生過程罷了,不用放在心上。
懊想的人是她的白馬王子。
她的直覺告訴她,她未來的丈夫是個斯文、體貼、善良的好男人;完美的形象跟沙王的粗暴、狂妄、無恥是完全的顛倒。
白馬王子呀──你何時現身?
「咦?」有某種審視的目光鎖住她。書小刁敏銳地回頭,不遠處有個西方女子站在那邊靜靜打量她。
這女孩的穿著不是侍女裝。
「你是誰?」書小刁用英文詢問。這西方女子的個頭嬌小,不過婀娜的曲線非常噴火,她雖然也像中東女子的打扮一樣將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但飄逸閃亮的金發與立體的五官倒是沒有藏掩起來。
「你就是書小刁?」西方美女沒說明身分,反倒質問起她。
「沒錯,我是書小刁。」身分一確定,這西方女孩眼中的敵意愈來愈明顯。「你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她直接問道︰「你究竟哪里特別?」
「特別?我從頭到腳、由里到外都很特別呀!」這女人問的問題太詭異,而且,她的眼神分明蘊藏著某種不安。書小刁反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什麼人哩?」
西方女人頓了頓,然後很慎重地答道︰「我叫恩雅,是沙王的──妻。」
「你是他老婆。」胸口重重一窒!分不清是震驚還是痛楚。「沙王娶妻了?!」
「是啊。」恩雅點頭。
「他有老婆了?」該死、該死!她只知道自己扮演寵妓的角色,卻忘了詢問沙王的婚姻狀況,以及她這種做法是否會傷了元配的自尊。
恩雅急切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問道︰「書小姐,你和沙王是在亞洲認識的嗎?是他命令你來到金色堡壘的嗎?你跟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了?」
難怪她緊張。
她是正妻嘛!
「抱歉,我不能答覆你。」她輕輕說道。好奇怪,一向活力十足的聲音變得死氣沉沉,她忽然提不起力氣來。「但是你用不著緊張,我跟沙王的交情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樣子,我跟他之間絕對、絕對沒有感情糾葛。」
「是嗎?」恩雅沒料到近日來獨佔沙王全部注意力的東方女人,居然說她沒有跟沙王談情。
「真的!」她硬擠出笑容,還用力點頭。
她很誠懇,恩雅總算稍稍放下心。
「幸好呀。」她嬌媚的小臉釋放出微笑,那柔柔媚媚的模樣極惹人憐惜。「這些天來,我一直都好害怕。」
「怕什麼?」
「怕你搶了沙王。」她靦腆道。
「你太多慮了。」事實上,沙王跟她水火不容,倒是──「恩雅,你怎麼會嫁他呢?」像她這種瓷女圭女圭豈受得了沙王輕輕一捏?!
恩雅直直睇住她。「因為我愛他,我非常非常的愛他。」她不斷強調道,好像要讓書小刁烙印在心版、永不許忘似的。
「你愛他?」西方人表達情感的方式向來直接,而且她眼楮所散發出來的光彩是著了魔似的專情。「你為什麼會愛上他?沙王那種大男人不好駕馭。」
「我豈敢駕馭他。」恩雅不滿地糾正她的言論。「請你說話一定要有分寸,不要隨便低貶沙王的人格。」
不會吧,連說說沙王的壞話都不可以。
原來他就是這樣被女人寵愛,才可以把大男人主義的精粹發揮到淋灕盡至的地步。
「可是跟在他身旁還是很辛苦吧?」書小刁拐個彎問。
「所以我什麼都會學,我不讓自己成為沙王的負擔。」她一派小女人的天真與誠摯。
是很令人感動。那種男人居然也會有恩雅這樣的女人願意為他付出,那麼──「對了,恩雅,你會不會沙王那幾招,比如像是射飛刀之類的,甚至連葡萄都可以當做武器使用。」她心血來潮一問。
「我學過鞭法。」她的眼神又閃爍崇敬的光芒。「雖然沙王已經那麼厲害,但是站在他身邊的女人絕不能損及他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