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後頭也冒出另十輛吉普車以山岳姿態擋住她的後路。
書小刁踩下煞車,揚滾卷起的黃煙宛如牢寵,圍困住她這只小文鳥。
二十對一,她能往哪兒跑?
「書小姐。」喀嚓一聲,法德竟然不需要車鑰匙就輕易打開吉普車的車門。他直接躍上她身旁的座位,一張臉毫無表情。「麻煩你把車子開回金色堡壘,否則由我接手。」
「法德你……你怎麼有辦法找到我?」這是她的疑問。既然被逮到,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
法德橫了她一眼,還是面無表情。「隸屬金色堡壘的每一種交通工具都配有追蹤器,你沒有發現嗎?」
懊死,她是輕忽了。
書小刁回身抓起後車廂的行李,惱道︰「算了,我認輸了,既然被你抓到,那車子就還給你,我自己下車用走的。」她準備跳下吉普車。
法德突然拎住她衣領,把她扯回來。「你說什麼?」
「我說我下車用走的。」他煩不煩?
「你想死在沙漠里?」這女人是不是白痴呀!想在沙漠中步行,而且是用她修長瑩白的雙腿──這雙美腿才是法德硬逮住她的理由,若非她是卓爺送過來的人,並不屬于阿拉伯世界,否則依她今日的穿著肯定重刑伺候。
她穿短褲。
書小刁揮開他的手,道︰「告訴你,曬死在沙漠也比被關進沙豬窟里要來得有尊嚴許多。」
他又把她扯回來,她這副德行他一個人瞧見就足夠了,要不然這女人休想在金色堡壘立足。
「沙王命令我帶你回去。」法德開始搬出最厲害的武器。
她是顫了下,不過沒打算臣服。「如果我不服從呢?」
「沒有讓你說不的權利。」法德突然用件素色披袍裹住她的身體,又在她頭上蓋下一條面紗。以法德魁梧的身體和力量,書小刁哪是他的對手,三兩下被五花大綁起來,丟在後座中,而他直接接手駕駛座,將吉普車駛往金色堡壘的方向。
被丟在後座的書小刁倒是不吼也不叫,跟沙王的走狗又吼又喊只是白費力氣,她現在要把精、氣、神集中于一處,只要針對那名罪魁禍首就行。
※※※
一陣天旋地轉,書小刁被法德從肩膀上放在地毯上──幸好他不敢用丟的。
然後有人解開束縛她身體的布條,再將包裹住她的披袍一扯,她竟然像個禮物般地從白色披袍中滾出來。
重獲自由、一臉鐵青的書小刁第一個動作就是扯掉罩頭的面紗,站起來。
「沙王──」
「我在這里,每句話都听得清楚,你不必嘶吼。」好听的磁嗓阻斷她差點炸開的咆哮,向來吃軟不吃硬的書小刁也不方便太激烈。
況且,眼前所看見的氣氛太奇怪了!
沙王斜靠著臥墊,指間夾著一只水晶杯,正一派悠閑地品嘗美酒。一身長袍的他此刻是標準的中東男子裝扮,雖沒有華麗或多余的裝飾,照樣以他獨特的性感和自成一格的冷漠氣息散發出傲不可侵的王者風範。
這間起居室她頭一次進來。
書小刁忍不住打量這個寬敞的空間。
屋子里除了鋪設繡有精致圖案的地毯外,牆上還懸掛好幾幅不知名的名畫,天花板則掛有數盞典雅水晶燈當照明,四周角落並且放置許多骨董級的藝術品,還放有精心剪裁的盆栽當點綴,將東方氣息融入中東味道內。
還有──這間美麗的起居室除了她跟沙王之外,完全沒有「閑雜人等」。
沙王擺明要親自對她執行審判。
誰怕誰呀!
書小刁干脆大大方方地踱上前去,盤腿坐在地毯上,跟他面對面相對望。瞧他指尖勾著酒杯,悠哉悠哉品啜美酒,對于她的挑釁視若無睹。
餅了半晌──「夠了,我不是來欣賞你喝酒的,有話直說吧。」她劃下道來,干脆說個清楚,免得糾纏下去對誰都不好。
他垂眼淡笑道︰「你那雙露在短褲外的長腿確實漂亮。」
沒料到他天外一句,書小刁嬌顏霎時一片酡紅。「我在跟你談正經事,你管我的腿漂不漂亮。」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你不就是為了展示你的美麗,才穿成這副德行大搖大擺的踏出金色堡壘。」短褲、T恤,好「清涼」的裝扮。
「你胡說什麼,外頭太陽這麼大,我穿這樣哪里不對。」這也可以成為他挑剔的過錯。
「在中東半島上,你這身穿著是大不敬。」
「還好吧,阿拉伯首都的思想已經開放許多。」
「可惜你人是在金色堡壘內。」
「咦,你又不是純種的阿拉伯人,干麼學習他們的禮俗,而且還要求得一絲不苟,比正統的回教徒還要嗦。」
「你在我的地方就得遵守我的規矩……」
「所以我逃之夭夭了。」她搶話。「沙王,我跟你之間的交易就暫時告一段落吧,我不再要求你的協助,你也不用委屈的配合我,咱們分道揚鑣,你輕松、我愉快,這樣就天下太平了。」趕快導入主題要緊,別再扯她的長腿或是穿著。
他忽然滿意地點頭道︰「你逃出金色堡壘,就只為了跟我劃清界限。」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想干什麼?」
出賣他──不過他沒說出口,以往的經歷讓他的思考邏輯總會多繞幾個彎,以至于他做此懷疑。
「沙王大老爺,我的解釋你滿意了吧,那麼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還有──」她從行李里拿出十張鉅額的旅行支票,遞給他。「這些美金夠我買一輛吉普車外加到首都去的燃料費用吧,麻煩你,賣我一輛車,我承認自己走不出大沙漠。」
「你還是要離開?」
她點頭。「我走你會比較愉快。」
他閉了閉眼,懶散再問︰「沒有我的協助,你有自信逮到伊凡?」
「當然。」總要試試才知結果。
這一生只有他不信任他人,還沒有人不信任他。
沙王放下酒杯,斜倚在睡墊上的軀干坐正,興味盎然地望著她。「我很好奇,就算你近得了伊凡的身,你打算用什麼方式制伏他?」
「槍呀!」書小刁得意一笑,她的槍法連卓爺都贊譽有加。
沙王不可思議地看她。「你要用槍?」
「我的槍法是一流的。」這份自信她絕對有。
他突然大笑。
書小刁眯起眼道︰「你又笑,你笑什麼笑?你不相信我?」
「我信。」
她一愣。「既然相信,那你還笑!」
等笑夠了,他才戲謔地說道︰「我只是不知道你要用什麼方法帶著手槍走到伊凡面前去?」
「我──呃!」她語塞!
「明白了吧?」
「是明白了。」她的確忽略掉伊凡身邊一定有精密的保全措施。
「你若想贏,唯一的法子就是確定自己有能力讓唾手可得的東西可以當成武器使用。」刷地,一把水果刀從她臉側閃掠而過,還削下幾根發絲,咚地一響,她回頭看,刀尖竟直挺挺地插進身後的壁畫上。
隨後一顆葡萄又從他指間彈出,彈翻了桌上的一只花瓶。
流暢的動作全都一氣呵成。快、毒、辣,且速度快到讓她連防範的時間都沒有。
書小刁驚呆了!
「就是要如此,你做得到嗎?」他剝了顆葡萄吃。
「不會吧……」她黑玉似的眼楮漸漸堆起興奮的彩光,還燃燒起崇拜之火。「沙王,你好厲害。」
沙王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了欽佩。
「難得你讓我找到了一項優點了耶!」太厲害,真的太厲害了。「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她亮晶晶的眼眸淨是貪婪之色。
他心生警惕。「你想做什麼?」懷疑的因子又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