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低沉的嗓音淡淡一出,造成驚人的效果,他所傳遞出的冷冽與凌厲,駭得兩人心跳狂猛不休。
「先生,你是誰?」盡避面前的男人渾身凝聚非正派人物的詭譎,但剛揚頎長的身軀上所顯現出來的,倒是令人心懾的領袖氣質,雖說逸散出的寒氣像千年寒霜,但王者風範的確讓人不敢小覷。
只不過這樣的一個人,究竟追這位女孩有什麼目的?
那男人瞥了凌宣羅一眼,對她的詢問無意回答,注意力只集中在那女孩身上。
他不耐煩地跨前一步,炯迫的神態驚得兩個女娃差點尖吼出聲。
「你欠我一個解釋。」那壓迫簡直讓人為之窒息。
「不!」舞蝶一驚,完全忘了腳上的不便,砰砰地直往後頭退,若非凌宣羅及時扶住她,非摔倒栽蔥不可。
男人突然掠前一步。
「放手!」
「亢襲天!」兩句嬌叱同時尖銳響起,眨眼工夫之間,那男人動作居然快得不可思議,不僅從凌宣羅手中搶走那位慧黠出眾的女孩,還把她扛在肩膀上。
「可惡!放開我,放開我啦!」舞蝶雞貓子的尖喊,試著嚇退他。「你快放手,我不能跟你走,快放開我——亢襲天,哇!哇!」又加啪啪兩聲,亢襲天為了請她閉嘴,居然把大掌揮向她的——她的——
「你——你——」他居然打她的小,他居然這樣對待她。「你——」
「再一聲,下一掌不會這麼簡單。」
這威脅當場嚇得她噤若寒蟬不敢再嚷。但為了面子問題,她把自己的懦弱行為拆成一句俗諺——識時務者為俊杰。嗯,就是這句貼切的話。
「你放開她。」凌宣羅見狀,也急著想救下她,但連衣角都沒模到,亢襲天陰惻惻的警告已傳來。「不要插手。」
「你不可以這麼對待她。」
「她不會有事,你該擔心的人是你自己。」亢襲天難得多說幾句話,卻是意味深長的諫言,字字帶有玄機。
凌宣羅俏臉沉了下來,聲音低了好幾度。「你認識我對不對?你也知道我的事情對不對?」
「姐姐?」趴在亢襲天肩頭,回頭張望的司寇舞蝶被她突如其來的詰問嚇了一跳。
「你們究竟瞞了我多少事?」
「亢大少,你要是知道,快點回答呀!」舞蝶居然義憤填膺跟著幫腔。
亢襲天黑黝駭人的眸子危險地閃爍,看得人毛骨悚然。
「問你自己!」撂下這一句,疾若雷風般,那叫亢襲天的男人和那不知名的女孩轉眼消失無蹤。
凌宣羅愕在當場!為他那鬼魅般的身手,也為他所留下的一團迷霧。
亢襲天的話語里頭,似乎有著某種暗示……
她想,然而模糊卻不讓她如願。
她思想著,一道接一道的幽渺卻又開始昏眩著她的神智……
到底是什麼?她忘的究竟是什麼?
奇異的,一只昂揚的鷹竟從她頭上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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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
「好了啦,你快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啦,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我不能跟你走,你听到沒有?我不能跟你走,不能。」司寇舞蝶不再尖嚷,而轉為央求,可憐的哭聲哭調終于成功的讓亢襲天停住了腳。
他頓住,放下扛在肩膀的她,並且將她的身子摟靠在自己懷里,他知道她的腳踝又傷了。
「給我一個好理由。」不過對這個靈黠過頭的小妮子得恩威並施,否則休想她會乖巧听話。
她仰起小臉,攢緊的眉峰逸出不安,一副大難臨頭的無措模樣直教人心疼。「我如果跟你走,事情一定會鬧得不可收拾,到時候肯定害死人。」
「我要听重點。」她模稜兩可的話拉拉雜雜,太不像話。
怎麼辦,她要怎麼辦?用蒙肯定蒙不過。
編貝寶齒死咬著下唇,她為這道難解的題目而傷神。
亢襲天掬起她的下顎,阻止她繼續虐待無辜的紅唇。「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事?」
被他這麼一問,她更心虛了。
「記得。」她說過有任何事都會跟他坦白。
「結果呢?」亢襲天再問。
結果她不僅沒講,還反過來欺騙他,偷偷從奉天苑溜出去。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已經引來什麼樣的後果?」
「什麼?」她呆呆地問。
「信用破產!」亢襲天不滿地點點她的俏鼻。
「這麼慘呀!」
「還有呢,」他把她納進懷中,冰霜般的語氣從她頭頂降下,彌漫她一身。「接下來的工作我要你全部交給我處理,不許你再插手。」
「你?」她驚悸地抬眼,卻探進他深邃的眼瞳中,堅定與不容反駁的冷緘嚴厲的回視她,逼得舞蝶將反駁硬是給吞回去。他生氣了,如果敢繼續拂逆他的話。
「現在跟我回奉天苑——」
「舞蝶怎麼可以跟你走。」不客氣的陰鷙霍地從兩人背後響起,雙雙回頭。但是湯子健沉戾的面容緩緩出現,一步一步走向他們,邊說道︰「舞蝶要跟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懶得回應他,亢襲天半摟半抱舞蝶就走。
「亢襲天,你別欺人太甚。」
「這里沒有你插話的余地。」他辛辣地撂話。
「你……」湯子健惱怒了。「你知不知道我的身分?」
「你的身分與我何干。」字字的輕視徹底擺明不把他放在眼中,湯子健斯文的面孔終于開始扭曲。
「放開舞蝶,否則就表示你要與整個雲空為敵,你想一試?」濃濃的威脅在穹蒼間擺蕩。
亢襲天冷冷地笑了。「我該在乎,還是害怕?湯先生。」
他那副知之甚詳的態度、和洞悉一切的表情,以及每句話語里頭所藏的輕蔑與奚落。
「也許我該讓你知道雲空並不好惹。」湯子健無法抑止那股狂奔而來的憤怒與妒意。
亢襲天竟回他一記諷笑。
「可惡!」
「子健扮,不要!」舞蝶大吼,她知道盛怒下的男人想做些什麼。但不可以,湯子健這位有名的神槍手若是跟亢襲天發生正面沖突,難保不會以血腥相見。
只是連舞蝶都沒有想到,湯子健的手都還來不及掏出腰間的小型手槍,藏青色寒芒更快一步掠疾而至,湯子健手腳處俐落,一個側身,險險避開了,但槍卻沒拔出來。
雙雄對峙,滿空氣的劍拔弩張,不安的蠢動愈擴愈大,稍一踫觸,必然迸發。
舞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但在這種危險時刻,她的小腦袋瓜子卻又忽然劈進了一道奇妙的想像圖來,她該不該把自己當作是高塔上的美麗公主,而把這情景給解釋成是為她決戰的對峙場面,誰贏了,誰就是她的夫婿,有資格贏得美人歸。
天,她也太不應該了點吧,這種時刻居然還有心思把自個兒吹捧得半天高,作著春秋大夢。
實在太扯了。
她現在唯一的任務要要阻止慘劇發生。
她不安地拉了拉身邊人的衣袖,商量想說。「亢……」
「我們走吧。」低沉的嗓音透出不可思議的命令快一步蓋住她的話,而其中間藏的威脅感,更令人驚。「我們回奉天苑去。」亢襲天誘人地說。
「好。」她沉溺了,一時不自覺就答應著。
「我不準。」湯子健一個箭步就往司寇舞蝶身上撲去,抓住她的左手腕,使勁一扯。「我不許你跟他走,你只能跟我回去,跟我走。」
「好痛。」舞蝶慘呼一聲,踉蹌了一下,左肩的襯衫立即滲出紅稠,濕了一大片。
湯子健錯愕當場。
「舞蝶你?」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一回事?
亢襲天立即抱起她,修長的雙腿飛快往座駕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