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他了。」摧心搗肺的痛楚隨著這名字鑽進她的靈魂,扎得她好苦。早在踏出幻之影前,就有許多島上的朋友給了她忠告、訓誡──外頭現實的世界不比幻之影單純,人心的狡猾奸詐更教人防不勝防,切記呀。
所以,她帶著種種防衛,拒絕任何人的靠近,但卻在遇上水寰的那一刻,構築的堅強碎裂瓦解。她心防卸下了,只簡單要求對方同樣以坦白相對,然而……被利用的戲碼又再一次上演。
她傻得可以。
踫釘子!唐震余自討沒趣的模模鼻子,不敢再繼續繞著水寰打轉。
眼珠子一轉,他決定改變戰術,把她拉到樹蔭底下,比較沒有游客聚集的偏僻地,在這地方傾訴情衷比較適當。
「好,我不提他,絕口再也不提他,那麼接下來我是不是可以談談我自己?」唐震余用委屈與無奈的卑微模樣意圖博取江蘺凡的愧疚感。
丙然,她對自己的沖動很懊悔,如果因此不小心激怒了唐震余,那可是宣告斷了接近他的機會,緊接而來的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只是這個唐震余的心里到底在計量些什麼?百般對地展現最寬容的忍讓,以他的個性來說,他的作為相當奇怪,但又不得不暗呼慶幸。
否則早玩完了。
「你想談什麼?」該把一些心思放在他身上,她的目標是他。
「談一談我倆的未來。」旖旎的微笑緩緩綻現。
心髒咚了一下!「未來?」
唐震余點頭,慢條斯理地走向她,漆黑的眼楮盯在她臉上。
「這些話原本前幾天我就想說了,誰知道家里出了事才又給耽擱下來。」不待她回答,漆黑的目光轉而婪起火焰,毫不忌諱的傳送令人目眩的情深款款。「蘺凡,定下心來吧,讓我成為你的男人,唯一的男人,別再曖昧不明了好嗎?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
求愛的烏眸就在一公分外,咄咄逼人。江蘺凡不禁咽了口唾液,僵硬的身子反射性的想退逃,但——不行呀!
這正是大好的機會,現在不比從前,她不再求助任何人,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決自己的困難。
而這個男人既然自動上鉤,她可不能再任由機會從眼前又溜走。
她抿了下唇,吃力地道︰「你的心意我很感動,只不過——」狠下心來呀江蘺凡,快點答應他。
「不過什麼?」
理智與混沌的拉鋸戰再起,她居然又想倒戈。
不!鎖住意念,她咬牙豁出去。
「只不過我真有這資格與你交往?」
唐震余亂有趣的笑起來。「什麼時候你居然會對自己喪失了自信,這完全不像你。」
「自信是人給的。驕傲有時也只是一種偽裝。」她已經沒有回頭的余地。
他錯愕,好一會兒後才咧開嘴求證問道︰「所以說來,你先前對我的態度只是欲迎還拒的表現,反而是我這只大笨牛不解風情,以為你無心對我。」
「是……是啊。」
炳,哈,哈,唐震余囂張的狂笑,兜手一環便結實攬住她的腰。
「我的苦心終于有了收獲。」由于她的臣服,唐震余益發大膽。
從他手掌傳來的熱氣弄得她渾身不舒服,但又不能掰開,而且這出戲碼又得演下去。好難受。
「幸虧你對你的目標一向執著,不肯輕易打退堂鼓,否則的話,你跟我之間的結局又不一樣了。」江蘺凡忍耐著傾訴場面話。
「理所當然。」他點頭不否認。「只要是我唐震余看中的東西,就絕對不會讓它從我指縫中溜走,你是一例,唐氏企業更是我下一個目標。」
「你對唐氏還不滿?它的規模已經夠龐大的了。」這人會不會成了蛇吞象的怪物?
「不夠,唐氏企業還達不到我最起碼的要求,至少,我要它得有不良國際機構的地位,這才能稱上是小小的成功。」
好大的野心。
唐震余眯起充滿野心的銳眸,繼續狂狷地大放厥詞。
「人沒有、沒有往前沖的認知,活著做什麼?」一字一句都在顯現他的極端。「當然,要達成我的心願,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位賢內助來幫我忙,而你——正是我選擇的最佳對象。」
這就是他打死不退的主因。
江蘺凡凝睇他。「我跟你認識也才幾個星期的時間,你膽敢信任我。」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當我第一眼看見你時,就知道尋覓已久的良伴出現了。」他執起她的手,嘴唇吻了她掌背一記——這一吻,吻得她雞皮疙瘩掉滿地,反射性的想抽回手,下額又被他掬起。
「我的小仙子。」他對她喃喃低語,將她因在眼光下,跋扈的陰狠不讓她有任何退縮的空間。「你可知道你把我迷得神魂顛倒。」
「唐……」
祿山之爪再一使勁,困住她的身子,也打斷她的話語。兩人眼間的距離慢慢縮短,愈靠愈近,她已經可以從他的瞳孔里頭瞧見自己的倒影是無助的……
這妮子終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勝券在握,唐震余眼看即要貼上相思已久的紅唇,獨霸的氣勢完全罩得江蘺凡無法動彈。
「我的甜心……」要吻上——霍地,衣領被人一揪,身體突然整個被往後拽離。他反射性的回頭察探究竟發生什麼事,但腦子又莫名晃起暈眩,緊接著雙眼傳來被擊中的劇痛。
阿!
唐震余莫名受襲,捂住雙眼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眼上的痛楚弄得他哇哇亂叫,但卻沒有人理睬他。
好半晌過後,眼皮的疼痛總算稍稍減退,唐震余狠狠地從地上跳起來,又嚷又跳的。
「誰?是誰?」唐震余大吼!睜著腫成銅鈴大的雙眼尋找攻擊他的人,但偌大的公園里頭除了因為他的狂嚷而引來側目的行人外,只剩蟬鳴唧唧,連佳人都失了蹤影,更遑論找出那個揍他的攻擊者。
「是誰?」他嘶吼。
回應他的是竊竊私語聲。
「他媽的。」莫名其妙成了黑狗熊,卻也只能踩步出氣!他,唐震余,真是走了狗屎運。
☆☆☆
「放手、放手。」
從公園被架走的江蘺凡使勁掙扎,但無論她怎麼用力就是掙不出水寰的鉗制。鐵下心把雙腳定在地上,這下他總拖不動她了吧。誰知,他居然一把將她抱起,扛在肩膀上,不理她脹紅的臉龐以及羞赧的嚷叫,硬生生地把她塞進跑車里,不容她反抗,油門一踩就往他住所疾駛而去。
「停車、我叫你停車,听到沒有?」
江蘺凡扳著車門,但被電腦系統控制住的車門根本不為所動。水寰以不可思議的車速返回家門口,滑進停車場後,又把她提出車外,一語不發地將她抓上電梯,丟進公寓。
砰一響!門扇被天崩地裂的甩闔上。直到這時江蘺凡才有個機會從水寰的鉗制下重獲自由,立即跳離他十步遠。
「你好可惡!」江蘺凡咬牙切齒地怒瞪眼前的男人,一臉通紅。他到底要不要臉,居然還敢插手管她閑事,他可記得前恨還未清哪。
「我可惡。」水寰俊美的臉孔漆上難得一見的寒霜,陰幽冷酷的,活像準備噬人的狂獅,一步一步朝她逼去。「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我真不敢相信會看到什麼樣鏡頭。」
「與你無關。」他到底要怎麼樣才願意放過她?
「與我無關?」他威脅的逼近差點駭得她魂飛魄散。
「你……你……」面對他全身上下所散出的強烈指責,江蘺凡奔騰的氣焰頓時消弭許多。只是,這男人憑什麼對著她狂射怒意?別忘了,欺騙她的人是他自己,理虧的人也是他自己,如今他居然反過來指責她的作為,搞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