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下唇,不置言抗議,安分地隨同管家步上橢圓形木悌,直達二樓一應俱全的客房。
「宋小姐,請你先休息一下,晚餐時間一到,我會派人來通知你下樓。」
「謝謝……噢,周管家,麻煩請等一下。」她又喚住已轉身的管家。
「宋小姐還有事?」
「我……不!沒事,沒事……」算了,何必去打探紀弄玉是何許人?這與她又何于?
她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冷靜下來,安之若素的判斷紀弄玉的來歷與企圖,爾後再抓其破綻加以痛擊,一舉扳倒她,這才是正確途徑。若是自個兒先亂了陣腳,搞出是非來,薩亦一個怪罪翻臉,她先前的努力豈不化成白費。
冷靜一點。
她首先沖進浴室洗了把臉,落地窗扉外的自然世界吸引住踏出浴室門的她。不遠處的天然碧茵景致堪稱得上曼妙美麗。常年住宿在人群擁擠、車水馬龍的大都市里頭,何曾有幸浸婬在群山細翠間,好想出去走一走。
主意一起,立即行動。她興致沖沖地跳下,卻見薩亦和紀弄玉仍在大廳里頭卿卿我我、低喃幕訴的……
她到嘴的請喚硬是吞回去。算了!何必不識相的從中打擾。
宋薔帶著參觀的心情先繞走這棟豪華的大城堡一遭後,在花園僕役的指示下,她越過小徑,直往未曾被人類洗劫過的渾然天體。一來到清澈見底的溪岸邊,再也忍不住地彎子,用掌心掬起沁涼的河水輕拍頰畔。
「好舒服。」她忍不住低喃了一聲。「這里簡直就是人間仙境嘛……」
突然,平靜的溪流乍起波動,一陣莫名迸射起的水花從溪間高高竄起,再恍似晶雪地灑下,模糊她的眼。
「怎麼回事?」宋薔震驚的退了好幾步,差點栽倒。待回過神時,水花已闔然。
可……可是她仍然無法移動半步,瞪著大眼,檀口微開,吃驚地直視一具突然出現的強健體魄。
怎麼……溪里原就有人,而且這人還……一絲不掛。
迸銅色的結實肌肉閃著水光,他旁若無人的從溪水舉步邁上岸,不顧宋薔呆愕地杵在一旁,往岸邊走去,撈起吊在樹椏上的黑色浴巾,徑自擦拭著身體。
面對這種限制級的場面,她該失措的大聲嚷嚷,或者踉踉蹌蹌的往回奔藏起來,再不然,也要轉個頭或閉上眼楮來個非禮勿視。可是──可是她完全做不到,雙眼全然定在那個男人身上。靈魂、彷佛被一股深沉的誘惑給困卷吸住──無法動彈。
她無法計算時間究竟過了多久?總之她就這麼一直傻優的立站原地。
「你看夠了沒有?」男人終于側首,深不見底的細長陰眸緩緩眯起,寡毒的陰絕灼灼射出。
宋薔全身一顫!
「我……」理智拚命叫她得離開,可是身體卻是無法移動半步。
「沒見過男人?」他魅惑的鬼調幽幽蕩蕩地在空氣中傳送,微帶異紫的瞳仁陰森透寒,這個男人實在像極了從陰曹地府中竄逃出來的鬼魅,而且還是其中最陰美、最震懾人心的鬼中之王。
宋薔渾身繃得死死,這個男人的面貌已經屬于無法形容的極端魅惑,居然還擁有一對詭譎紫異的雙瞳,那一頭披在肩上的黑發因風的吹拂狂飄亂舞,輻射出的放肆網狀似極張牙舞爪的魔網,侵略人心。
他像極了亂世魔王。
那個男人無聲無息地傾近,忽伸手一構,宋薔反應不及,整個人掉進他的胸膛中。
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美麗的臉蛋,陰惻惻的氣息在她耳畔飄著……
「你很美、很艷、很適合當點心,而我……正巧餓了。」
餓了……不!
「放開我。」消化了他的語意,宋薔使盡力氣推開他,害怕的連連後退,恐懼地直發顫。天呀,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神經病?法律、道德,他僅是不懂?
那神經病沉沉地陰笑,駭得宋薔心跳如擊鼓!
他又踏一步──「站住!你不要過來,不要。」宋薔尖叫一聲,再也不敢逗留了,轉身就跑。老天,再不逃,難保她不會失身于此。
男人陰毒地望著宋薔消失,並不去追。忽爾,吐出一抹邪笑。
「你逃得掉嗎?」那人喃喃低語。
「三少爺。」一句敬喚從男人身後發出,帶著某些疑慮。「這樣做好嗎?」
「為什麼不?」
「我弄不懂?老太爺究竟在計量什麼?他怎會把宋薔這樣的女人推給薩亦少爺,這簡直是在襯托紀弄玉的完美嘛。」
「是嗎?」他胸有成竹的浮出一抹篤定,好心情地為下屬解惑道︰「況杰,你真以為不良那老頭子是有意讓宋薔襯托紀弄玉的完美,繼而撮合薩亦與紀弄玉的婚姻。」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異色的眼不懷好意地閃爍,他緩聲道︰「不良的真正意圖是要設計薩亦去愛上宋薔,宋薔才是真正的目標。」
「怎麼會?」
「不良那頭子的心理你難道還模不透?倘若他沒這份心機,又豈會大費周章的去釣出宋薔,設計薩亦。」
「那不就糟了!如果薩亦少爺真的愛上宋薔的話……」
「我不會讓這件事變成事實。」薄唇邪惡的截口。「不良的產業只能歸我掌控,唯有我才有資格成為唯一的繼承人,誰都搶不走。」
※※※
宋薔沒命的往皇主園方向奔跑,跑得氣喘吁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劇烈起伏的胸脯怎地也無法平息下來,轟隆隆的腦袋亂成一團,唯一剩下的反射指令就是跑、快些、逃出那張魔網外。
問她究竟在怕些什麼?可笑得連她自己都厘不清楚。難道是源于那個妖詭男人無理的舉止嗎?或是那張煽誘人心的邪俊面孔?不知道,她全然的迷惑。只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股噬心入骸的驚悚怪異在她心頭翻授迸竄,那是從未有過的情緒反應。
「宋小姐,你怎麼了?」她狂亂的步伐、一臉驚惶的懼樣,一五一十落進花園工人的眼瞳下。怪了!她一個鐘頭前不是才興致勃勃的說要到後山尋幽去,怎麼才一會兒光景,就變成這幅模樣?「宋小姐……」
冷汗淋灕、腳步不歇,她恍若不聞的只管拚命往主屋奔去,弄得花園工人一愣一愣的。
「砰」一響,主屋的大門轟然被推開,宋薔沖進屋後就癱在門邊直喘氣。
「宋小姐──你怎麼啦?」管家連忙迎上,見她臉色奇慘,忙問道。
「我……我……」上氣不接下氣的宋薔連話都應不出來,虛軟的長腿差點讓她栽倒下。
「你的臉色好難看,我扶你回房休息,小荷,快去請醫師過來一趙。」
「不……不用了……」她喘氣未休,杏眸明睜的梭巡找人。「薩亦呢?」不知怎麼回事?盈滿胸臆的念頭就是要見他。
「大少爺和紀小姐在書房里。」
「他們還沒談完?」
「是呀。」管家點點頭。
奇怪?這兩個人怎麼有那麼多話可說。
宋薔深深吸了口氣,將頹靡的身體強行拖進沙發里。
「他知不知道我剛才出去過?」她勉強扯出聲。
「花圃的工人有來報告過。」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宋薔期待地──管家搖頭。
「一句話都沒有。」宋薔怨懟的閉了閉眼,氣力更虛,掙扎地從沙發站起來,拒絕管家的幫助。「我上樓去。」
「宋小姐,你真的不要緊?」
她擺擺手。「死不了的。」退場的步履蹣跚顛躓,好似承受多大的委屈。
避家幫不上忙的目送她上樓,顯得無可奈何。
「宋薔剛才怎麼回事?」薩亦的聲息忽然由目背後傳來,管家猛回頭,驚訝大少爺何時站在他身後的?他居然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