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吃笑兩聲,對講機依舊傳來秦堅的聲音。「向樓,讓我進去把話說完嘛,這可是件對你我兩人都大有好處的事,放棄可惜呀。對了!若彤在嗎?我這個做父親的可有好些日子沒見著她了,怪想念她的,你就順便讓我見見她吧。」他發揮打死不走的粘功。
「秦堅,我家少爺都說沒空見你了,快滾!」保安人員破口罵人。
「我說話沒有你插嘴的余地。」秦堅也不甘示弱。
透過對講機,門外人激烈的爭執聲清清楚楚地傳進白向樓的耳朵里,他在橫了秦若彤一眼後,態度突然整個大轉彎。
「齊仲,放他進來。」
「是。」一接命令,齊仲二話不說立即執行,那恭謹服從的態度,讓人不得不對白向樓領導手下員工之高超方式咋舌不已。
白向樓無所謂地拿起已冷的咖啡,輕輕惱了一口,饒富興味地對強作鎮定的秦若彤笑說道︰「听見沒有?那個賣掉你的人渣居然有臉說非常想念你,真叫人佩服。」他似乎不放過任何可以刺激她的機會。
「你也同樣高明不到哪里去。」撂下這話,她掉頭就往廚房走,她再也不願留在他跟前任憑他的調侃和侮辱,夠了!她受夠了!她更無法期待自己在父親進來白家攪和後,還能站在這里承受可以預期到的難堪。
「站住!」白向樓厲言斥住她。「你最起碼的家教?是誰準許你對我放聲叫囂,看樣子你可是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底。」
她霍然轉首,一身的痛楚。「你究竟想要干什……」
「你們都在呀,太好了!太好了!」餡媚的嗓音自門外切進,打斷了秦若彤的反擊。秦堅額上、兩頰的皺紋隨著他夸張的媚笑而擠皺成一團,看起來滑稽之至卻又奸詐至極。「若彤,想不想爸啊?爸可是想你想得緊呀,來!快過來讓我瞧瞧是瘦了還是胖了?」
秦若彤僵硬地立于原地,不動不移,對這個父親,她從來不知該如何評斷他?
「邪心狡狐」這個既詭橘又難听的名號是商界人士在背後稱呼他的代名詞。意指他行事之滑溜宛若狐狸,又毒又狠的手段更是無人能及。然而專注于汲汲營利的他並不虧待子女,從小她與兄長就被送往國外念書,在遙遠的土地上過著衣食無缺的自由生活,雖然從未享受過秦堅所給予的父愛,但獨立慣了的她也不奢求太多,只是作夢都沒有想到,三個禮拜前的一日夜里,父親憔協又無奈地突然出現在她美國住所處,同時帶來了令她錯愕萬分的消息,及那一道叫她完全措手不及的祈求。
案親輕營長達四十年的泛興機構易主了,起因于他自己未經董事會同意就私自挪用公司公款高達十億新台幣,用來彌補他炒作股票所造成的虧損。結果紙包不住火,這件非法情事被人舉發了出來,即使他貴為公司董事長,但在其余董事及股東無法諒解之下,眾人決議提出法律訴訟控告他,而向來人緣不佳的秦堅無人願意出手相助,現實的商界人士也個個抱持著落井下石的心態下,眼見他即將走投無路之際,白向樓卻莫名其妙的出現了……
十億的巨款,自向樓買下了泛興機構董事長的位置,填補了秦堅的虧空,也擺平了他的牢獄之災,但是他付出這筆金錢並不是沒有代價的,他向秦堅提出了個叫人匪夷所思的條件,那就是他要他的女兒從此進入白家為奴抵償這筆債款。
乍听這交換條件,秦若彤又驚又傻!驚的是那位名喚自向樓的男人究竟是何方人物?又為何會提出這種奇怪又荒唐的條件?傻愣的是︰她父親居然二話不說立即答應了他的條件,還替她簽下了條件苛刻的賣身契,所以他這次遠赴美國就是要她立即整裝回國履行這份協議。
她簡直快瘋了!原本她可以逃、可以不遵守那張見鬼的賣身契約,可是面對父親的苦苦哀求,也明白毀約之後秦家將會付出無法想像的慘痛代價,所以她躊躇了,而緊抓住她不忍與猶豫的父親似乎胸有成竹她最後還是會答應,也就放心的離開了美國。
就這樣;經過三個禮拜的反覆思量,昨日一早她踏進了中正機場,旋即被三名大漢挾持帶進了法院,身不由己地簽下那一紙言明著附加條件的結婚證書,也頭一回與勾起她奇異悸動的白向樓正式相見,開始她後悔不及的生活……
「若彤,怎麼傻愣愣地呆在那,快過來……」秦堅不滿地再喚。
「夠了!」白向樓不耐煩地打斷他那惡心的親情表現,直接挑明了講︰「有事快說,白家大門不是你可以隨意進出的。」他說話毫不客氣。
「哦,是!我不該廢話連篇,不該……」他搓了搓手,細眯的雙眸泛出隱匿不住的狡檜之光,嘴角更掛著一抹別具用心的微笑。「是這樣子的,美國有名的大投資機構梵莉集團找上了我,說要跟泛興合作開發土地。」
「梵莉集團找上了你?」白向接挑挑濃眉,也心細地察覺一旁的秦若彤在听到梵莉這兩個字時,似乎震了一下,為什麼?他不動聲色地。「這家財團的消息未免太不靈通,泛興董事長已經換人了,他們難道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知道!這種大機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泛興的主人已經易了主,只不過這件土地開發投資計劃案在半年前,是由我與他們接觸細談過的,原本雙方有意共同經營、對分利益,只是……只是不小心踫上了當時我正把心思一股腦兒放在股市投資上頭,所以這件事才會不了了之,不過你放心,這回經過我重新大力鼓吹之後,梵莉願意再跟我們談談。」他拍胸脯保證著。
「秦堅,你似乎一直忘了一件事,有權利跟梵莉談這件土地開發案子的人可是‘我’,而不是‘我們’。」白向樓淡淡地提醒著他。
「至少我也曾出過力,不是嗎?」他厚顏的邀功,還退自走到女兒身旁,看望著一臉蒼白的她。「我女兒在貴府沒出什麼差錯吧?我還真擔心她會得罪你呢?」
心擰了一下,秦若彤自知自己又將淪為工具。
「馬馬虎虎。」白向樓不痛不癢的回應更是令她覺得疼痛難當。
「那就好……就好……」秦堅仿佛吃下了定心丸似地接著又道︰「其實若彤在美國念商學院,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或許你可以考慮安排安插個職業給她,她可以幫你的。還有……」他又回頭面對七情不動的自向樓道︰「要是跟梵莉的案子簽約成功的話,可別忘了我也出過一份力。」
「那你想要些什麼報酬?」
白向樓突問,秦堅也似有準備地立即口道︰「讓我再回泛興,什麼職業都行。你也很清楚,叫我到別的企業上班,總不太方便。」
「開發部的課長,你要嗎?」白向樓隨口說個小小的職位問著他。
「當然願意,求之不得呢,那我就先謝過了。對了!十天後梵莉機構的總裁會派專員路槐碩先生親臨台灣,你……」
「在龍騰設宴,這件事交給你處理。」
「哦!」秦堅愣了下後大喜過望。「是!我會辦得妥妥當當地,您盡避安心好了。」他又拉起女兒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地道︰「好好服侍總裁,他不會虧待你的……」
秦堅又喳喳呼呼地對她說了一大堆,被滑稽感所貫穿的秦若彤根本無法接收他吐出的每一字,她只是哭笑不得地看著父親和白向樓這一搭一唱的詭異配合,他們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