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請容我解釋,這中間或許有誤會,請先讓我與家父一談,他會立即退走。」
「不成!你必須留在此地,你以為我會上你當。讓你們父子聯合來圍殺我。」
「父王,幽絕不會……」秦忽蘭也想力保言明這只是一場誤會,卻被卓爾莫烈一把拉至身後,無法成言。
「你什麼都不必說。」他斥責女兒。接著直勾勾地望著白幽絕。「我只許你交代手下通知令尊讓出路來,好叫你我人馬同時退出峰峰。你若做得到,我可當這是一場誤會,即隨轉移陣地,前往落英崖後再談。」
他若不應允,等于宣告此次談判破裂,從此挽回無望。雖然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爬上心頭,但在己方理虧的情況下,他必須放手一賭,再則秦忽蘭的眼神也希望他能和卓爾莫烈再談談,不要斷了和平的唯一機會。
「好!在下答應派人請家父退走,我們至落英崖再談。」他即刻交代手下叫白天鵬讓出退路,以至于並未發現卓樂莫烈嘴角那抹詭橘的微笑。
折騰了老半天,白幽絕派出的手下終于傳來白天鵬願意讓路的消息,于是崢嶸坡上的兩方人馬在主子各自的率領下,浩浩蕩蕩地往落英崖處出發。
淒冷的山風吹嘯的更狂,呼呼作響地。落英崖位置險峻,左方整片高聳削陡的山壁遙遙矗立,被虛無縹緲的雲霧所遮掩,根本望不見山頭頂端,而右方的陡崖更是烏黑不見底,猛一望便知有萬丈之深,更不知那底下會是怎麼樣的清冷世界,感覺怪駭人的。
這孤絕的落英崖向來人煙罕至,所以毫無人氣可言。這片山崖所僅有的也只是幾只蒼鷹的盤旋和晦氣的烏鴉啼鳴聲。
一踏進此地,白幽絕隱隱察覺仿佛事有不對,而被強風吹得黑發凌散的秦忽蘭也同時發現了此地似乎有些詭異。正欲同時出聲示警時,後方竟傳來兵刃相見的廝殺聲及此起彼落撼動心魂的痛苦哀嚎聲。
「中計了!」白幽絕意念才起,已有人來報。
「少主,不好了,跟在我們後方主君人馬正被元軍圍殺,處境甚危。」
「回頭……」他匆匆下令。
「你以為你逃得掉嗎?」卓爾莫烈陰狠的口吻也同時傳來。只見他拉著秦忽蘭退到安全處,神態不屑地道︰「美人在懷,不僅磨去你的英雄氣,就連那高人一等的智慧也在頓時化成一灘泥水。白幽絕啊白幽絕,你竟也不過如此罷了。」
「父王?」當下她懂了,原來這次的談判從頭到尾就是個幌子,而她只是一顆被父親利用來叫白幽絕相信的棋子。不!她連忙想解釋,卻突然被一名高大的男人摟進懷抱中,動彈不得。
「皇太子?」她仿遭電擊,整個人傻住了。
「白幽絕,你瞧見了沒有?想想平陽公主是何等高貴身分,你竟然會相信我的女兒會將就于你這小小叛賊。」卓爾莫烈氣勢狂囂地。「即將為後的卓爾忽蘭你也妄想染指。」
秦忽蘭大驚。正欲開口解釋……
「你若再多言一句,弓箭手第一個先拿下你父王的腦袋,接著就是白幽絕的狗命。」皇太子狡檜地附在她耳旁輕輕說道。
聞言,她噤口了!愕在原地任由皇太子親呢摟抱,原本她期望著白幽絕能明白她也是被設計、也是被擺布的一方,可是她父王接下去的一席話,卻叫她所存的希望碎了一大半。
「這套巧妙的連環計謀只消我這麼一點,你也該明白是誰所設下的。」他驕傲地望著女兒,一臉得意。「平陽公主的智謀舉世無雙,任憑你白幽絕如何聰明,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他笑道。「第一步她就已成功地卸下你的心防,只因她捉住你不喜殺伐的弱點,所以必定會正大光明地與我談上這一段。接下來,她只須稍稍動動指兒修書告予你父親,說你正處于危險之際,那白天鵬必會按捺不住領兵前來,果然就如我們所料,你果真乖乖地跟隨我們前來落英崖了。」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她張口……卻又叫遠方那兩枝蓄勢待發的箭矢給駭了住。
她反常地不為自己辯駁,只是靜靜地倚在那元皇太子懷里。她的身不由已,竟開始得到白幽絕漸漸僵直的回應。
「我該信你嗎?」他只問這一句,也只想得到一句肯定的回覆。然而她竟是不語。耳邊的哀嚎聲句句啃噬著他的心房。即使白幽絕拼命告訴自己,要信她!這只是一場誤會,她不可能背後叛他的。但是尸橫遍地的慘況叫他如何堅持?又叫他如何相信?
亂了!她徹徹底底地亂了!想開口呼出她的無辜,但皇太子冷血的眼眸叫她如何傾訴。只要她嘴一張,那兩枝伏藏于巨岩旁的箭簇必定呼嘯而來,可知而知3她父王、她的夫婿,會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她如何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命喪箭下。
穩著!她告訴自己別心急,必須伺機而動,她會找到機會的,會的……
「少主,快點想辦法……救……救……人。」拖著渾身血痕的身子,白家軍人困難地對白幽絕吐完這幾字後,登時倒地喪命。
他死寂的眸子呆望著又一個因他錯誤決定而喪命的弟兄們。
「別傻了,還想救人?你以為憑單槍匹馬之力能戰贏我方三萬人嗎?」卓爾莫烈譏諷地笑說。「這就是你輕視我元人該得的下場。想保命,除非你立即投降歸順我朝。」
這正是機會。秦忽蘭瞬時抓到了救命浮木,只要他能委屈一陣,她會有辦法改變這劣勢的。
「幽絕,你答應我父王,答應他。」她急略了白幽絕已經被懷疑所侵蝕,只是忘情地捉住機會拼命的喊著,可是她的用心良苦卻換來白幽絕對她的不信任感更深了。
「我只要你回答我,這次的陷餅是不是你所設計的?」他不答反問。口吻凝重得嚇人。
但她還是沒來得及回答,古松上的箭矢竟然射出一枝,它劃過長空,剎那間刺透了白幽絕毫無設防的右胸膛,殷紅的血液狂噴飛出,濺下殷紅血雨,染紅了他的白袍、絕艷怵目的色澤與他咬牙忍痛的蒼白容顏形成強烈對比。
「幽絕……」她狂呼,掙扎地想沖上前抱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可是她身後的皇子得意洋洋地摟住她,不讓她有掙月兌的機會。「放開我,你放……」
摹地,她又被控制住了,只余兩行清淚狂肆奔流。原因是皇太子又在她耳旁撂下重話警告︰剛那一箭,只是在逼白幽絕知難而降,他若再敢不應,下一箭就會自他眉心穿過。
「幽絕,請你相信我……求你先听我話降我父王。」她方寸大亂地吼著。
白幽絕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空洞地直笑,那冷冽模樣令人不禁發寒。
「要我降元……」他咬牙切齒。「作夢!」
她該料到的,他不屈的個性怎麼可能會答應這種事,但此時此景……
「太子,我求你別傷他。」她轉首請求滿臉陰狠的皇太子。「放了他,只要你肯放了他,我什麼都答應你,什麼都願意,只要你放了他……」
「是嗎?」他放肆地撫著她美麗的臉頰,像只戲弄耗子的貓。咬著她的耳垂。「可以,只要你將指上的環戒丟入斷崖下,我或許考慮饒他一命。」
「不!」她臉色一片死灰。「我不能丟了它,不能,不!」
「隨你!」他陰陰一笑!眼看命令又將逸出。
「不要……好;我丟,我丟了環戒,只要你別再傷他,求你……」她無計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