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倏地一紅,淚如雨絲紛紛落下。
「小姐怎麼哭了?」容兒大駭,放下手中茶水,連忙握住她的柔荑安撫著,她當真被李畫意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茫然失措。
「容兒呀容兒,你可知道?一片痴心的我,夢想已然成了泡影,他昨晚……昨晚的相邀並不是如你我所想像的那般,是來求親,其實他真正目的是想與我斬斷關系的,他說他從來不曾愛過我,全是我的一廂情願,他是這樣的狠絕,是這樣傷我的心,這樣讓我無地自容,我好恨……」李畫意抱著她痛哭流涕。
「怎麼搞的?事情怎麼會突然轉折成這結果?莫非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她一愣!不敢置信地問︰「又是媛丫頭?」
「嗯!」她點頭。「柳大哥挑明說了,除了媛媛之外,他誰都不在乎。」
「天!這小魔星究竟施了什麼法,竟能緊緊拴扣住柳莊主的心?上回她被我們攻擊得自慚形穢,我預料她會知難而退的,或者再也不敢去招惹柳莊主才對,怎又……」
「我也不明白事情為何會出現大轉變,容兒,現在說這些都沒意義了,都沒有用的……」她哭成淚人兒。
這對主僕哪里知曉,一個成天在客棧里說故事的老丈人,竟然在無心之下改變了媛媛的生命與想法。
但容兒護主心切,對媛媛的橫刀奪愛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小姐別哭了,這麼著,我們現在去找她談一談。」
「不行,柳大哥若知曉,會恨我的。」
「那我們就……就……」容兒抓著頭,想著法子。
「難不成天意注定我該孤獨一世。」李畫意自憐地。
「不會這麼糟的,會有方法的。」容兒突地靈光一閃,興奮叫道。「小姐,有法子了,我們去找老爺,老爺會有辦法。」
「我爹?」李畫意不抱希望地搖頭。「他能有什麼方法?」
「行的,小姐難道忘了嗎?羽毛令箭啊,當年柳老莊主贈送給老爺的信物,那只可以得償一個承諾的羽毛令箭。」
「是啊,我怎麼給忘了。」她握住容兒的手破涕為笑。「容兒,幸虧你聰明。」絕處逢生的滋潤讓她再次充滿希望。
「趕快把眼淚擦乾,快去請老爺幫忙,一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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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李畫意裙擺輕提,雙膝一曲,撲通跪倒于地。面對著一臉錯愕神情的父親,她淚眼婆娑、語帶哀怨地祈求道︰「女兒求您,求您為我作主。」
正沉浸在柳家豐富藏書內的李員外被女身這突如其來的跪拜舉動給嚇得掉了書本,急切問道︰「意兒,出什麼事?無緣無故你跪著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
「不!若爹爹不答應女兒的請求,女兒將長跪于此,一輩子都不起來。」她意堅志決地道。
「意兒,你……你這是……哎!你要爹幫忙你做事,也總得起來跟我說個清楚明白呀,沒頭沒腦地跪我,爹都叫你給弄糊涂了,」李員外一向鐘愛這個女兒,而這位從小到大不曾讓他操心煩惱的李畫意,自然也具備一切讓人疼惜的條件,這回突然跪倒在他跟前,臉上全是哀怨莫名的神色,叫他如何心不慌、意不亂。
「爹只要答應女兒的請求,女兒自然會把情況詳細告知,爹,您就答應吧。」
「你……你這是……哎!」李員外嘆口氣,真拿她沒轍,誰叫她是自己的掌中寶、心頭肉呀,自是不舍讓她受到絲毫委屈。「好!爹答應你就是,別跪了,快起來,爹心疼啊,快起來。」
「謝謝爹。」李畫意感激地朝他盈盈一拜,嶄露了這幾日來頭一回發自內心的笑靨。
李員外扶起女兒,兩人坐入舒適的木藤椅中,他這回被女兒嚇得不輕,趕忙啜了一口人參茶安定紊亂情緒,過了好半晌,這才問著淚已成乾的女兒道。
「你現在就說,你想要爹爹幫你什麼忙?不過你可要顧慮到爹已經是老骨頭一把了,可別出個超出爹爹能力範圍以外的事情為難我。」
「這事不會為難你。只要爹肯開口說上一句,就成了。」她忙道。
「說話?這倒簡單,你要爹說什麼話?」
她臉兒雖是一片嫣紅,仍道︰「女兒央求爹爹去向柳大哥提親。」
「提親?」李員外聞言一愕。
「是的,請爹爹代女兒向柳大哥提出……白首之約。」
李員外一臉不解,這丫頭是不是興奮過了頭?十余年來兩家往來頻繁,他自是了解女兒傾心于柳隨風,而這柳家公子也應當對意兒頗為欣賞才是。論私心,他對這段姻緣當然樂觀其成,只是既然小倆口已到了互許終生的地步,那理該由男方請媒婆前來女方家提親下聘才是,哪有反過來由女方上門的道理。
他拍拍女兒臉頰,輕笑道︰「意兒,既然你和風兒情投意合,為父當然替你們高興,但這種婚姻大事自古有著不變的一貫定律,要該由男方請來媒婆向女方提親下聘,哪有姑娘家反其道而行向男方求親的道理,這不合規矩的,是會叫人看笑話的。這麼著,我去找風兒談談,讓他找個媒婆來爹爹這里提親,爹會應允這門婚事。」他猶不知根本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
「不!不能這麼做,倘若這事沒有爹您親自出面,柳大哥絕對不會答應的。」
「此話怎講?怎會有這種事?你們不是情投意合?風兒又怎會不應允?」
「因為他移情別戀,不再心系于我,當然不贊同這門親事。」李畫意牙一咬,吐出了令她難堪的重點。
「他……」李員外從木椅上跳了起來。「你說什麼?」
「柳大哥讓那個不明來歷的媛丫頭給迷了心去,決定與我恩斷情絕。」思及委屈,淚珠兒又一顆一顆地流下來。
「媛丫頭?誰是媛丫頭?」李員外一頭霧水,怎麼從沒听過這號人物?
「就是那個成天總愛裝扮成男不男、女不女的女孩,那個日日黏在柳大哥身邊的媛媛。」她咬牙切齒地再道︰「那臭丫頭不知施了什麼法術,短短一年時光,竟讓眾人惜她如寶,又擄獲柳大哥的一片深情,害得我與柳大哥維持十余載的感情瞬間冰消瓦解,道行之高簡直是個名副其實的女妖怪。」
李員外和媛媛只見過幾次面,更從未深談過,雖然擁有一張傾國姿容,卻絕對是位個性奇特的小泵娘,而柳隨風會為她而失魂,這倒叫人訝異。
「爹!正因為有個媛丫頭從中作梗,所以女兒才要您替我作主,無論如何您一定要讓柳大哥回心轉意。」
他望了望女兒,爾後,竟露出無能為力的表情來。
「意兒,你要明白,即使風兒尊敬為父的我,可也不代表他會順從我意,你柳大哥是位奇男子,他會鐘情于媛姑娘必然有他一番道理,若你強行介入,對你而言未必是件好事,這種情形你可考慮過?」雖然鐘愛,李員外可沒有糊涂到任由女兒驕蠻無理的地步,既然明白原來都是女兒的一廂情願,他也就不願女兒再去掀這波濤。更何況依柳隨風的個性,可以預見,在攪得天翻地覆之後,最終受傷的人仍然是自己的寶貝女兒。
「我不管那麼多,爹爹您可曾思量過,或許柳大哥是被媛媛的美貌所一時蠱惑,他和媛媛的條件相差這麼多,他們怎麼可能白首偕老?柳大哥將來會後悔。」
「意兒,我問你,倘若爹向風兒提這門婚事,風兒仍是不肯答應,那你怎麼辦?這可攸關你的面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