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真的謝謝你的諒解!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打進日月教的核心,也會把握機會一舉殲滅這個教派的。」
是直覺吧?霍克的話讓岳寧覺得很虛假,有種敷衍了事的感覺。然而,他是少數能混入日月教的臥底之一,照理來說應當不會有問題才對。但,望著他那削瘦而略顯蒼白的臉頰,岳寧卻突然想起了她的父親,那個已過逝十年的父親——岳尼恩。
同樣是警校出身、同樣是肩負著打擊犯罪的警務人員,不同的是,他從不能暴露于陽光下,還得極盡所能地隱藏自己的身分,只因他是專門潛伏在敵人陣營中的——臥底。
由于他傾盡全力地打擊犯罪,也由于他所提供的情報幫助警務單位破獲無數的案件,他成為真正的無名英雄,也是岳寧小小心目中所崇敬的偶像。然而,一個不堪回首的某一天,整個世界就此崩潰了——抽尼恩和五名同時潛伏于日月教的同僚,在一夕間全部命喪黃泉;有人將他們的身分泄露了出去,所以才會慘遭日月教的毒手。而泄露消息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岳尼恩!是他出賣了所有的人。這有如晴天霹靂的消息擊垮了岳寧的世界。
經過調查才發現,原來是岳尼恩染上毒癮,在被毒品一點一滴地腐蝕掉所有的理性和豪情壯志之後,他犯下這個滔天大錯;瞬時,英雄變成了人人唾棄的狗熊,更造成岳寧一家永遠無法翻身的傷痛。
但是,岳尼恩為什麼會染上毒癮,卻成了無解的謎。或許是長期的精神壓力,以及跟家人聚少離多的苦悶,讓他一時把持不住,沒想到卻因此而鑄下大錯。
為了彌補父親的罪孽,也為了鏟平真正的罪魁禍首——日月教,她不顧母親以斷絕母女關系為要挾的警告,毅然決定投身警界,並打算窮畢生之精力掃蕩所有的罪惡,也算是給那些因他父親而喪命的人所遺下的孤兒寡母一點交代。
霍克再次不安地移動身子,他被岳寧銳利的眼光看得渾身寒毛直豎。一個大男人居然會畏懼一個年輕貌美的女警官,听來蠻可笑的!問題是它的的確確在發生,更糟的是,他的身體開始起了變化,一種無法言喻的痛苦正無情地侵噬著他的神經,豆大的汗珠凝結在額前;他得趁岳寧未發現前趕快離開。
「長官——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可——可不可以先走?否則離開太久,他們會起疑的。」霍克的聲音有點巍顫顫地,說完也未等岳寧回答便轉身就走。
「等等!」岳寧一把按住他的肩,沉聲說道︰「先別走!我還有話要問你。」
「該說的我全都說了,還有什麼好問的?你快讓我回去吧。」背對岳寧的臉孔已經開始劇烈地扭曲。
岳寧用力扳過他的身軀,也看到他那張因痛苦而扭曲變形的臉。煞時,她全明白了。
「你沾毒?」她冷冽得叫人駭怕。
霍克擠出的笑容難看至極。「你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我會戒掉的。真的!我發誓。」
「發誓有用嗎?」她咬牙切齒地對著他。「你自己是做什麼工作的?你難道會不明白這東西的可怕嗎?而你居然還會傻到去踫它!」
「我——我——」霍克豁出去般地嚷道︰「我只是想找到一個可以讓我舒解的東西,我——我只是……」
「你不必再解釋了!這完全不成理由;總而言之,這全是你定力不夠,是你受不了誘惑,你自甘墮落!」她的眼眸充血,憤恨充滿她的心中。她父親的教訓並沒有讓霍克銘記于心;他難道不怕自己重蹈覆轍,讓當年的慘事又重演一遍嗎?
岳寧揪著他的衣領,她的臉龐因氣憤而沒有一點血色。「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該死?
尤其是你這種明知故犯的人更叫人厭惡!「她重重地往他小骯上捶了一拳。」你的任務就到此止,跟我走!「她硬拖著他。
「你放開我!你想帶我上哪?」霍克力大如牛地掙月兌掉她的掌控。「我不會跟你走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對你說,我早就厭倦這種里外不是人的生活,我更討厭這種見不得光的日子,所以我不想干了!我不要一再的委屈自己,我現在只想追求能讓我感到滿足和快樂的東西。」霍克已讓那經由販賣毒品或走私槍械而獲取暴利的生活迷惑了心智;他那不夠成熟的心智也因為看著他們那些日月教徒總能不勞而獲而泛起了起而效尤的邪念。
他的說詞更叫岳寧為之忿慨。「今天我要打醒你,讓你明白什麼叫做是與非、黑與白!」她毫不留情地痛毆著他,力道之猛,令霍克完全招架不住,只能拼命哀號著。
「再這麼打下去,你會把他打死的。」話落的同時,岳寧的肩膀被一只厚實有力的手掌緊按住。她發現她根本無法動彈了,尤其令她感到驚慌的是——她居然完全沒有發現身後什麼時候來了一個人。
雖然沒有再被繼續修理,但霍克卻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只能癱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喘息著。
「雖然他該揍,但也不必置他于死地吧?你不覺得你出手實在太狠了點嗎?」來人正是楚揚。
「楚揚,不必你多管閑事!難道你那麼快就忘記我們之間所立下的協議了嗎?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你無權干涉我的事。」她加重語氣說道。
「但我實在不願見你莫名其妙地成為殺人凶手。」他依舊保持良好的風度。
「楚揚,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不喜歡你來干涉我的行動!」岳寧甩月兌掉他的鉗制,用以一副依然不肯妥協的眸光迎視著他。
「我真的很懷疑,像你這種做事不經大腦、脾氣又 的人是如何帶領下面的組員,而且還能立下那些輝煌的功績,晉升為高級警官的?」楚揚並不是看不起她,相反地,在未見到她本人之前,他對她已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因為從陸騰或曾與岳寧共事過的伙伴口中得知,岳寧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不僅身手不凡、智慧過人,她那身先士卒的精神更令人深深佩服。只是他不懂,為什麼在和她相處的這一段時日里,他所見識到的岳寧和傳聞中的完全判若兩人。這是到底怎麼一回事?
「楚揚,別以為你從美國回來就高人一等,可以任意指責我。告訴你,我有多少本事我自己清楚得很,不勞你操心。」
「你對你自己有信心是你的事,但別人不見得跟你抱持著同樣的想法;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都對你很失望。我想提醒你的是,我跟你是同在一條船上,我不希望因為你的大意而讓整條船無辜地隨著你翻覆。所以,我必須告訴你,希望你能調整一下你的作風。」他並非嘲諷,而是誠心地建議。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這麼苦口婆心地勸一個人,這其中是否包含了些什麼?楚揚無暇去細想。
但他的這番話卻讓岳寧怒火中燒,她居然舉起右手來,想狠狠地往他臉上甩下去。
「如果你真的打了,就更足以證明我所言非虛,代表你是個完全沒有大腦,只會感情用事的女人!我想,我得建議上級,請他們幫我更換共事的搭檔,因為你一點都不能勝任。」
在他定定的凝望下,她虛弱地垂下了手,無言地轉身背對著他;她並不是怕了他的要挾,而是無法抵擋那雙眼楮所投射出來的友好眸光,那讓她覺得心神蕩漾,讓她有股想逃開的沖動,她沒有勇氣繼續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