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現階段他還不急著取得宋寶兒的信賴,相反的,她這種好強、好勝的心,將有助于他未來的計劃。
扇風點火的工作已進行得差不多,接下來該進行了一步驟了。
***
「這樣真的好嗎?小老弟。」在書房中,抱頭苦惱的宋其基,看看眼前的人,再看著桌上的文件。
「要是您老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但這計劃就到此結束了。」
「可是……可是撒這麼大的謊,要是最後拆穿的話,我……我一定會被寶兒罵死的。」
「進行順利的話,她要怪罪也不會怪罪到您頭上,而認定這是人為疏失而已。」悠哉地吸口茶,男人一手撐著下顎,一邊說道。
「唔……嗯……唉……」
「您老還在猶豫什麼呢?目前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和我們當初沙盤推演時沒有兩樣,難道您甘願半途而廢——只因為狠不下這心腸?」
以言詞輕推宋其基一把,男人很懂得此刻過于急躁或是完全放任都是行不通的,要適切地給予壓力,才不會讓對方有臨陣月兌逃的機會。
「還是,您老信不過我,對我有疑心呢?假如是這樣的話,我就沒什麼話好說的了。」起身,男人佯裝欲結束話題。
「不、不,小老弟,你別急啊!我沒說我不簽。」慌張地拉扯住男人的衣袖,宋其基敗下陣來地說。「我接就是了,小老弟。」
刷刷刷地,毛筆蘸了點墨,迅速地在信函的末端寫上「宋其基」三個大字,呼呼呼地吹干它,摺些起來。宋其基將它慎重地交給了男人。
「萬事拜托了,小老弟,我可是將身家全賭注在你身上了,想不到活了大半輩子到現在,我家其基會做出這種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蠢事。唉!可是人終究是躲不過親情這一關的,為了我的愛女,我也只能選擇冒險了。」
「雖然我很想勸您不必擔心,但恐怕說也沒用吧!」收下了信函,將它放進懷中,高大的男人眼神出現難得一見的溫暖。「唯一我能說的是,您老溺女成痴的模樣,比起過去叱商場時,還更讓人感受到您內心真實的人性呢?」
「小老弟,這是在挖苦我從前的冷酷現在得到報應了吧?」
「您多心了。」
「算了、算了,即使我是真的坐上賊船,也沒有反悔的余地了。我但求一個保證,那就是你絕不會令我家寶兒傷心,可以嗎?」宋其基的神情一變,轉為當年在商場上以剽焊作風著稱的精明商人臉孔。
男人曉得這句話背後的涵義,微微地一笑說︰「我不作承諾。反正我要是有一丁半點讓寶兒小姐傷心,您都不打算放過我吧?」
「你有這點自知之明是再好不過了。」宋其基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千萬不要挑戰一位父親對女兒的愛,與之為敵會有很痛苦的下場等著你。」
「這句話我謹記在心。」
朱其基搔搔腦袋。‘請來我最好開始整頓行囊,要不會趕不上出發的時間。」
「這您放心,行囊我已經先替您準備好了。下榻的地方和沿途要照應您的人,我也都已經事先派人去打點了。」他換上專業的總管口吻說。
「小老弟,你還滿有作總管的天分嘛!如何,考不考慮就這樣留在我府中?」他辦事的速度,還真沒得挑剔,宋其基吃驚地開著玩笑。
「那有什麼問題,前提是您若能開出足以打動我的價碼。」襄茗樵也回敬他一句玩笑。
宋其基捧著胸脯,夸張地演出倒地不起作為結束。
***
「什麼?爹爹出遠門去,怎麼沒人跟我提過這件事?」
早上去向爹請安的寶兒,撲了個空,在屋子里內外都尋不著爹的蹤影之後,才從新管家口中得知這消息。以前從不會發生這種事的,爹就算要去哪里,必定先知會她一聲,像這樣連句話都不留地出遠門,實在太不尋常了。
「南方的船出了事,老爺不親自去處理不行。事發突然,老爺不想驚動小姐與夫人,所以委由我轉達。」
「突然?再怎麼突然,需要趕著天未亮就出門嗎?」寶兒一拍桌子,對著襄茗樵怒道。「不許瞞我,這里頭一定有什麼原因。」
「小姐要是不信的話,請看。」他遞出一封信函。
寶兒一把抓過那張紙,飛快地看過……省略過一大堆解釋的文字,最後映人眼簾的竟是……家中一切大小事物,爹已交代,請襄總管代管、處置……她小手一掐,將信函探在手心。
「他出發多久了。」
「起碼三個時辰了,小姐莫非是打算去追老爺?」
「我就是要去追他。」扭頭,朝著書房門走去,寶兒氣壞了,她真不敢相信爹爹竟然糊涂到這種程度。就算她不翻舊帳,不去提襄茗樵進來宋家後爹爹種種反常行徑,但這一回實在已經超出了寶兒能忍受的範圍。
鐵青著臉,她決心不管爹出發多久,她絕對要把他追回來,並要他收回成命不可。把家交給這種來路不明的男人,別說笑了。
「小姐請留步。」
「讓開。
兩人在門前對峙,目光對撞,誰也不讓誰。
「你一個奴才也敢攔著主子的去路嗎?好哇,爹爹將家里的教給你管,你就以為自己一步登天當上主子了不成!」她眉一揚,眼一瞪。
「小的當然不敢。只是小姐此舉過于沖動莽撞,小的怕您不了解,老爺不是搭車,而是搭船,現在大概已由最近的碼頭上了前往南方的船只,縱然您要追也是追不回來的。」他垂下眼,語氣謙然。
「你騙我!」
「是真是假,等下午馬夫回來,您可以親自問問他,問他送老爺到哪里去?」
寶兒拳頭一握一松,滿腔的憤怒對現況毫無幫助。她還是相當震驚爹爹竟把整個家都交給襄茗樵,假使是過去的福伯,她也不會有任何異議,可是……眼前這名男子來到宋府不過短短十日,爹怎能放心把家交給他?寶兒想破頭也無法諒解。
「小的能大膽問一聲,小姐是在擔心我會趁老爺不在的時候,對宋家做什麼不利的事,是嗎?」
「廢話。」白他一眼,這麼明明白白的事,有什麼好問的。
「那,小的有個提案,不知小姐意下如何?」仿佛早已經有月復案的襄茗樵,微笑地一彎腰說。「小姐由今天起隨時監督奴才的一舉一動,凡奴才所到之處、所做之事,都經由小姐的這雙眼楮來確認,一旦您覺得小的做出什麼對宋家不利的事,可以立刻將我開除故才絕無怨言。」
「嘎?」
寶兒眨眨眼楮,這家伙腦袋壞了嗎?哪有人故意往自己脖子上套繩索的?有她跟在身邊,不是會非常的不自由嗎……等一等,她知道他的詭計了,阿哈!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相信你的忠誠,不再堅持與你作對嗎?哼,要這種小花招想取得我的信賴,將我當成沒大腦的花瓶不成?好,你既然這麼說,我當然要監視你,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要亦步亦趨的跟著你,看你還能玩什麼花樣。」
揚唇一笑的英茗樵,不但沒有沮喪不悅,反而目光炯然,沉醉在新挑戰中。「那就請小姐準備、準備,下午有許多地方要去呢!」
「要我準備?準備什麼?」
不過就是去監督他,為啥要她準備?
宛如嘲笑她的天夫無知,襄茗樵好笑地說;「您總不會以為堂堂宋家大小姐,能拋頭露面的跟著奴才四處走動吧?小的已經為您準備好一套易容改裝的衣裳,行頭,請小姐換上它,然後我們才能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