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煌無助的黑眸,不由勾起他作弄她的心——
「您要是這麼不相信我的話,那小的就以行動證明給您看好了。」一步步進逼,在宋寶兒未曾發覺到的時候,襄茗樵已經很有技巧地將她通往一個死角,後頭的大樹困住她的退路,同時他伸開雙臂將她籠在自己與樹干間。
「證明?你要怎麼證明?」還沒發現自身危機的天真小羊,抬起一雙黑溜溜的大眼,望著變身前的野狼。
「那就是假使我們真有血緣,小的絕對不敢這麼徽……」手指尖一挑,挑起了她的下巴,襄茗樵低下頭。
宋寶兒在最後一刻察覺了他的意圖,大眼一瞪,揚起手就要揮去,可是這一點也早在他的推測之中,他輕而易舉的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後以另一手固定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說地印上自己的唇。
「唔……唔唔!」
起初寶兒還能奮力抵抗。她緊閉住自己的雙唇,抗拒著他溫柔壓壓迫的唇,可是當他突然間伸舌舌忝弄她的唇瓣之際,一個不留心的驚呼給了他長驅直入的機會。
「啊嗯……」
逃不掉。寶兒此生中從末有如此深的恐懼。她感覺自己好像被這個男人帶入了一個黑暗又可怕的世界,而她無處可逃。
這到底是什麼感覺……似火狂灼,似焰狂燒……天與地都亂了……
他的舌在自己的嘴中恣意的蹂踽著,她的力氣也一點一滴的被他給吸走了,最後她不由得身子一軟靠在樹干上,暈眩地承受著他雙唇的進攻。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一瞬,也像是永恆的一刻,結束就像開始一樣來得突然,他一放開她,寶兒使憤怒地一手揮在他的臉頰上,而他本可以閃開卻沒有閃開。
模著紅腫的臉頰,襄茗樵還有余力地笑著說︰「如果我們是兄妹的話,我這麼做就是天地不容的畜生了。這樣您總可以放心了吧?小姐。另外,給您一個忠告,為了您自身安全著想,以後最好不要找男人到這種陰暗的地方來。恕小的告退。」
混帳!那該死的混帳!
抖著手,手心還熱得發燙,她手心有多痛,他的臉頰也該有多痛,可是宋寶兒一點都不滿意,她多希望自己還有力氣能再補上個兩巴掌。
他是故意的。他曉得自己絕不敢將遭他狠吻的事告訴爹爹,所以才犯下這種大不敬的事。以下犯上,好個大膽的狗奴才!
以手背擦擦自己的嘴,宋寶兒再一次的發誓,她一定要把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趕出宋家的大門。
第二章
宋家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一顆新種的毒瘤在宋家生根不過短短幾天,就已經讓宋家面目全非了,而那毒瘤的名字就叫做襄茗樵!
病癥一,丫頭們都成了他的迷,成天到晚都是「襄總管說」。
「襄總管對我笑了耶」、「襄總管記得我的名字!」對他死心塌地的程度有如蜜蜂看到花兒,蒼蠅見到垃圾,兀鷹發現腐肉一般,緊黏不放。
病癥二,男丁們則燃燒起旺盛的戰斗意志,平常總是懶散不堪的模樣,這幾天像發了熱病似的,急于在新管家面前立功,爭先恐後地搶著做事,口中盡是︰「總管!請看看我完成的工作!」,「總管您吩咐的事,我都做好了!」,「總管,有什麼事要辦的,請交給我吧!」-個個都像是搖著尾巴的忠犬。
病癥三,就連主子們也都對他和顏悅色、客客氣氣,壓根兒忘了這新來的總管也不過是個奴才,卻事事都請教那家伙,上從「我可以用一下馬車嗎?」下到「我想買一塊新的布料,總管你覺得呢?」,都成了要經過總管的許可才能做的事,不但一點身為主子的自跡沒有,當然也連帶使得那家伙一點也不像是新管家,倒像是新主子了!
在寶兒眼中看來,全家所有的人都被那家伙看似恭敬、有禮、和善的笑臉給蒙住了眼,只有她知道那家伙是典型的笑里藏刀,口蜜月復劍,絕對是個不能相信的家伙。哪天要是他反過來咬主子一口,寶兒也不會覺得驚訝。
事實也證明了寶兒的看法沒錯,假如他真的是像表面那樣格守奴才與主子分際的人,他絕對不敢在後花園對她做出那樣……那樣……
拿著筷子的手顫抖著,寶兒的腦海再次浮現自己飽受羞辱的一幕,差一點又要折損一雙筷子了。
「寶兒,你身子不舒服嗎,怎麼手抖得那麼厲害?襄總管,快去請大夫。」和全家同桌用早膳的宋其基,注意到身分女兒的異狀,馬上緊張地叫道。
迅速地出現在廳門口的襄茗樵,應聲道︰「要請大夫是嗎?我這就去……」
「不必了!」寶兒瞼一紅,哼地說。「我是看見這麼窮酸的菜色,驚嚇得雙手發抖。這是什麼,連吃了好幾天的清粥小菜,吃得人都沒胃口了。存心要讓我們一大早起來餓肚子啊?」
「寶兒,這菜色沒那麼差啊……」
「爹爹,我正在教新管家咱們做主子的習慣,要是一個好管家連主子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那未免太失職,換作別的地方,早把這種人趕出去了。」挑起一眉,寶兒挑釁地瞪了瞪襄茗樵。
「小姐說得有理。」他自若的神色不變,微笑地回道。「我當然知道過去小姐早膳中必有梅花扣肉、炸三鮮或是咸鴨蛋等重口味菜肴,但一個好管家除了要注意主子的喜好外,更該注意主子的健康,這是為了您的身子著想,不想主子發福所做的更動,您就算為此而要趕我出門,小的也不能退讓。」
寶兒咬牙,一雙眼竄出怒火。「你是說忤逆主子的喜好,也算是奴才的本分嗎?」
「唉啊,寶兒,你就別意氣用事了,爹爹覺得早膳這樣剛剛好,襄總管能為咱們身子著想,正說明了他有多關心咱們呀!來,爹爹這塊魚給你吃。」
又是這樣,每一次她企圖要為難他,爹爹就會出來攪局,而讓自己功敗垂成。但今天她可不會如此簡單就放過他!
「好。這菜色的事我就不同你計較,那麼泡出這麼冷的茶來,也是為我們好嗎?送給主子的茶,無時無刻都該是不燙不冷恰到好處的熱度,這一點也不懂,算什麼好奴才?」故意將杯子往旁邊的地上一摔,寶兒冷冷地說。「還不去重泡。」
「我、我這就去泡。」負責遞茶的丫環慌張地蹲下去,撿拾起破茶碗說。
寶兒一拍桌,喝道︰「少多事,誰要你泡,我就是要喝總管泡的茶!還是我們請的新總管如此尊貴,連泡茶給自己主子都不會?」
諷刺的眼神拋向了那個始終站在廳口的男人,寶兒就是要叫他看清楚兩人之間地位的分別,讓他不許再逾規越矩,沒有半點分寸。
收到她無聲所傳達出的訊息,襄茗樵不惱不怒地走到紅了眼楮的丫環旁邊說︰「你下去吧,這兒有我來收拾。」
「是。」
看著他蹲在自己腳邊的卑恭模樣,寶兒心中才泛起一陣得意,哪曉得他卻在此時,在沒有任何人往意到的情況下,朝著她以嘴型無聲地說了句︰「孩子氣。」
唰地,在這指責傳達到大腦前,寶兒的臉頰已經不受控制的先羞紅了,宛如正在惡作劇的小孩子被人當場逮住時的反應。
孩……孩子氣!他竟敢罵她「孩子氣」?
以俐落的手腳收拾干淨地上的破茶碗後,襄茗樵在寶兒有機會發作前,先行消失在廳門外,讓她可笑地殘留在自己興起的戰場上。沒錯,他游刃有余的應對態度,以及不管她如何挑釁都不為所動的耐性,都已經棋高一著地領先她,她不會幼稚得不承認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