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不代表所有的子孫都會听從祖先英明的先見,到如今它還存在這世上的理由便是——能掌握他人意志的法寶大稀奇,棄之可惜。
世上沒有多少人能抗拒它的誘惑,也因此唯一知曉如何施行此咒術的金家,一直是皇室暗地里所仰仗的密咒家族,說他們在私底下操縱了中原皇室的興衰也不為過。
「不會錯,珠櫻是中了白狐煞。」
「白狐煞?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沒有法子可解嗎?珠櫻未來會怎麼樣,有沒有復原的一日?」
「解咒的方法有二,一是獲得下咒者的合作,親自解除咒語。二是在下咒的七日內,捉到九百九十九只的白狐,將珠櫻浸泡在這些白狐的血中。」
不論哪一個方法,成功的機會都太渺茫了,一來下咒者是誰也沒個定論,二來……在這沙漠地帶哪來的白狐,何況要捉足九百九十九只!
迪米契神情一黯。「要是無法解咒,珠櫻會怎麼樣?」
「就這樣,既不會死,卻也不能說她還活著,她將會沈睡到永遠。」這是白狐煞最令人頭疼之處,它的威力驚人,絕非三年、五年便可隨時間消逝。阿金知道下咒者若非至陰至毒者,絕對不會挑這種咒術。
「永……遠?」听到這樣的回答,在場者無不倒抽一口氣。
迪米契目光銳利地說︰「告訴我,你方才說這世上知道它的人並不多,而你不但知道,還能說得滔滔不絕,這是為什麼?」來了。阿金知道他遲早必須將這句話說出來。
「因為,我就是世上少數能使用這咒術的家旅——金家——的其中一人。」
第四章
「你說什麼!」
迪米契再也無法冷靜,沖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你現在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對珠櫻下手的人,正是你的家人,是不是!」
阿金沒有退縮,承受他的咆哮,無言以對的點點頭。
「混帳!」
說著,迪米契朝他的臉頰揮出一拳,對於他狂怒之下的舉動,阿金沒有閃躲他能理解,對迪米契而言,現在凡是與傷害珠櫻的人牽扯上關系的,都是萬惡不赦的罪人。再說,阿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了,何況要別人去諒解他?
「起來!我要你給我一個交代,你的家人為什麼會對珠櫻下這種咒術,珠櫻有什麼地方礙到了你或是你家的人?!說!你今日要是不能給我一個交代,就別想活著離開我亦巴的領土。」
從地上狼狽地起身,阿金抹去唇邊的血絲。「我無法給你一個交代,我沒有你要的答案。」
「什麼!這種不負責任的狗話你也有臉說!你這混帳!」
眼看著迪米契再度要揮拳,一條黑影竄到他們兩人之間。「不要再打了!」
看著揮過來的拳頭,多瑪嚇得閉上了眼,腦中晃過的是自己短暫的一生,但她還是沒有移動自己的腳,心里頭堅定地想著︰與其看到阿金再挨打,就算冒著一死,她也要阻止迪米契不可。
幸好,拳頭及時停住,就在多瑪的鼻端前半寸。
「你這笨蛋,想找死啊!」迪米契憤怒地狂吼。
「多瑪,快讓開,這不是你該插手管的事!」阿金一樣氣急敗壞,方才的一瞬間,他還以為他的心會被嚇得停止跳動了,這該死的小笨蛋,沒人要她多管這閑事啊!
就算是堂堂七尺的男子漢,在剛剛那樣的情況之下,誰也不會笨得跳出來當肉墊,所以多瑪的莽撞行為讓兩個大男人都呆愣住了。
「我不讓,除非王上冷靜下來,肯听阿金公子的解釋。我相信阿金公子的為人,他絕非不負責任之人。」
多瑪抖著聲音,大膽地進言後,接著又轉向了阿金,說︰「還有你,阿金公子,為什麼要故意說出令人誤解的話呢?珠櫻姑娘的事情連你也沒料到,你不是也直呼『為什麼』?可見這件事與你無關。即使這件事可能是你家人所做的,也不代表你就必須扛起這黑鍋啊!」
听了多瑪的話,迪米契的態度稍微軟化了一點。
「發生這種事,大夥兒就算再吵也於事無補,這種情況下更需要我們團結一心,齊想辦法才是。你們說,對不對?」最後再補上一句話,多瑪終於成功地說服迪米契放下拳頭。
「好。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說清楚。」迪米契的憤怒雖然並未全消,但是看在奧屯多瑪不惜犧牲己身也要護著阿金的分上,他決定姑且听之。
多瑪拉扯著阿金的衣袖,以目光無言地懇求他好好地跟迪米契溝通。她真怕阿金要是再不將話說明白,按照亦巴王的脾氣,或許會下令殺了阿金也不一定。
「你不必擔心,我會說的。」阿金嘆息著,模模她的頭。「只是這不會是個太好听的故事就是。」
多瑪松了口氣。她相信阿金,他絕對不可能涉入謀害珠櫻的事,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之隱情。
「我之所以會說我無法給你交代,當然是我自己也對這件事感到詫異。令我百思不解的是,何以金家的會對我身邊的人下手?坦白說,我和金家斷絕關系已經長達十年之久了,這十年來我和他們處於音訊全無、徹底沒有往來的情況之中。」阿金開始述說這段他從不願提起的過往,口氣不免沈重。
所謂的血緣,莫非就是指無論你走到何處,離開多久,都會、水遠跟隨著你的一種束縛嗎?他自認在多年就已經斬斷的過往,其實還如影隨形地跟在身後?
「我離開金家是在我十六歲那年……」
以深惡痛絕的口吻,阿金開始回想自己下定決心離家的那一日。
※※※
收拾著包袱的手,意志堅定而不容任何人阻擾。
「慢著,大少爺,您這麼做我無法對老爺交代,等老爺回來以後再說吧!」金家護法之長——首紅,企圖阻止他的行動。
「誰都別攔我,當初我跟爹爹約束好的,只要我達成他所要求的,練成第九十九種咒術,我就可以自己決定未來的方向。我早就決定了,要離開這個令人憎惡的地方,誰都無法阻止我,就連你也一樣。首紅,你最好別跟我動手,否則我身邊的這些小家伙都會攻擊你的。」
畜養在屋子里的動物們,都不是普通的寵物,每一只都是經過特殊的訓練後,專門用來咒殺人的邪物。而它們也只听從主人的命令,一旦主人的生命有危險,便會主動攻擊。
里面最令人懼怕的,是一只高達一尺的白色巨犬。它長毛曳地的溫馴外表看似可親,但被命名為「犬神」的它卻是只道道地地的閻獸,一旦被它的長牙咬過,便會痛苦得口吐白沫!滿地打滾,七天七夜飽受啃骨蝕心的折磨,最後自食其骨而死。
按照金家代代相傳的規矩,只有金家的接班人才有資格訓練「犬神」。因此,此刻除了他之外,也只有他的爹爹不懼怕「犬神」的威脅。
首紅往後退了半步。「雅彥少爺,您別為難我們,我們不知道老爺和您有過什麼約束,只知道老爺要我們保護金家的每一個人。您要是任意離去,我們的下場就是死路一條。」
他將幾件衣物收入行囊里,準備帶走的東西不多,所有有關這個家的回憶他都不需要,他唯一想帶走的只有娘留給他的一把胡琴,這是娘生前最愛的樂器。反正在這個家中,會去彈奏一這胡琴的人只有自己,相信他將它帶走,也不會有人不高興。
「少爺!」首紅看他還是沒有半點回心轉意的樣子,不由焦急得再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