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是那麼弱的,不管面對什麼樣的高手,都不可能會在五招內就慘敗。可是這個男人——蘭華忍不住的把他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就是絲毫感覺不出來他有「隱而不見」的高深武功,相反的……到底什麼樣的爹、娘,才會生出這種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呀!
把她腦中所有稱贊人的長相好看的四字成語都拿出來用,什麼龍眉鳳鼻、色艷桃李、冰肌玉骨、巧奪天工、沉魚落雁,還不能描寫出眼前這張俊臉于十分,總歸就是張十全十美、無可挑剔的端整俊臉。
男人不該有這種勾魂眼、菱角唇、懸玉鼻,那會令全天下女子汗顏而羞愧,恨不得挖個地洞埋起來,想想身為女子竟長得比一名男子還要沒有情韻風味,這是多沒有面子的一件事。要不是他的高挑的身形與平坦削瘦的體格,給人凜凜的粗野男人氣息,她真要質疑起眼前的男人是否為女子喬裝的了。
「喂,女人,你看什麼看?沒看過男人也不需要用饑渴的眼光看我,先告訴你,我對一只偷偷模模的小老鼠沒興趣。」他傲慢的說道。
「我?偷偷模模的老鼠?」蘭華月復中生出一把旺盛的火。
「哼,挾持著我的隨從,這會兒又怎麼了?想要反過來勒索我錢財嗎?抱歉了,那笨手笨腳的隨從也不值多少,你要就拿去。」他扯起一邊唇角說。
「二少爺……」被蘭華捉住的少年,泫然欲泣的叫著。
「跟到這種主子,算你沒眼。」蘭華話說給少年听,眼楮卻是瞪著他。
「听見沒,小尾子,高興點,從今兒個起你就可以跟新主子去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祝你們主僕一路順風,我走了。」他不痛不癢的點頭,舉步。
這家伙是不是人啊!依蘭華的看法,根本是頂著人皮的惡鬼。這下自己原本打算挾持少年,要求他們讓她上船直到岸邊為止的計劃,也全盤泡湯了。這家伙無血無淚,肯定不會為了這少年作如此犧牲。
「少爺,您要是這麼狠心,就別怪我小尾子要出賣您了。」少年哭訴的說。
「出賣?」美男子挑高一眉。
「呵,你倒說說,我有什麼把柄會被你出賣?」
「諸位大姐、小妹,你們誰要是能纏住我家二少爺不放,一路上窮追不舍、死纏爛打,我小尾子保證我會在我們滕家大老爺面前美言,保證讓你們坐上滕家二少女乃女乃的地位。身後的大姐,您這把刀也高抬貴手,與其挾持我,不如捉緊我家二少爺這個金龜婿吧!」深諳處于生死交關危機時,知道月兌身就是混亂敵人耳目、轉移焦點的小尾子,不顧他家少爺的死瞪,一心一意的大叫著。
「哪個女人要是斗膽靠近我,我現在就把她丟入海中去喂魚。」帶著深惡痛絕的臉色,他用幾近冰點的口吻說。
結果小尾子一番煽動的話,又徒勞無功了。
蘭華看著這可笑的主僕二人,忍不住說︰「像這種沒膽的男人,會有人要才怪。」
小尾子吞了口口水,沒……沒膽的男人?天呀,這姑娘是何方神聖,她曉不曉得站在她眼前的是什麼人?平常光是滕二少的名號,就能令這黃河上多少梟雄膽寒。
現在她居然輕描淡寫的說二少爺沒膽?
二少爺一瞬間文風不動,只有一雙美目轉為陰鷙毒狠。「你說誰沒膽子?」
「你呀。」蘭華不為他的眼神所動搖。「從頭到尾,你就是一臉怕女人的樣子。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卻容不下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除了‘膽小’外,還有什麼字眼可以形容。」
「我是厭惡女人,誰怕女人來著!」
「話人人會講、屁人人會放。」
啪擦,小尾子仿佛看到二少爺和這位姑娘間有著暗暗的火花噴出。
「你好像忘了,剛剛是誰輸在誰的手下。無妨,我為人寬宏大量,不介意劃花了你的臉,讓你做名符其實的母夜叉,省得以後有笨男人被你那張臉給騙了。」
「我樂于接受。方才是事出突然、一時不察,這回我就剝下你那男不男、女不女的臉皮,好讓世人看清你赤果果的真面目。」
兩人熱戰開打的氣息彌漫全場,彼此似乎都把其他人都給忘了,眼里只有對方存在。???
所謂不打不相識,就是用來形容這種場合吧?
「這娘兒們的身手還真不錯。」小珞子在小尾子身邊贊嘆的說道。
場中央的熱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伙兒都很好奇什麼樣的女人那麼有膽子,竟敢單挑他們的滕二少爺,而相對的二少爺竟會接受一個姑娘家的挑戰,也讓人匪夷所思。所以眾人紛紛放下手邊搬運的工作,聚在船板四周觀看,也不足為奇了。
小尾子搖搖頭說︰「你怎麼這樣稱呼人家,好歹也喊一聲‘姑娘’吧。」
他正經八百的糾正,半點都傳不進小珞子的耳中。這對哥倆好一對寶的隨從,在滕氏島上可是大大有名,一個是滑頭過度,一個則是忠心、老實過頭,個性截然不同,但闖禍的能力都是個中翹楚。他們還不知道滕老爺子硬把他們推給了滕于帆的理由之一,就是想清除島上的禍根。
「你說,這場打斗誰會贏啊?」小珞子愛看好戲的眼楮,一閃一閃的發光。
「二少爺沒有輸的道理。」
「去,這下子賭不起來了。本來還想你會押寶在那娘兒們身上。」小珞子惋惜的一彈指尖說。
「讓二少爺知道你拿他當賭注,小心腦袋不保。」
「我哪那麼笨,會讓他知道。」
兩人的插科打諢告一段落,場中央的打斗不知進行了多少招數。隨著兩人拆招的速度越發快得令人眼花繚亂,大伙兒也漸漸開始對她的身手佩服起來。能夠和滕家第二把交椅打到這種程度的人,說是屈指可數絕不會夸張。
但見場中心的女子全場飛舞應招間,汗如雨下,而滕于帆這廂卻還是游刃有余的從容應對著。
于帆默默的接下對方一招飛沙挑石、倒刺回馬,還有閑情逸致的欣賞著她的身手。起初只以為哪來的瘋婆子大放厥辭,好大膽子竟向他臨城叫陣,可是這會兒他相信這女子並非光吹牛皮,她知道自己身手如何,而且自信得有點道理。過去女人在他眼中,都是堆無用的廢物,這會兒她倒令自己開了眼界。
蚌性惡劣的滕于帆有一個長處是不可否認的,那就是他從不欺騙自己或他人,對于人事物必定給予正確的評價,哪怕對方是敵人、仇家,他也不會讓情緒左右他的判斷。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他從十五歲就知道了。粉飾太平不是他的趣味,只要真能拿出實力來,他就會承認對方有幾分里子,而自己也會表現出同樣的誠意來應戰。
也就是說,眼前這名女子稍稍的讓他對女人惡劣的觀感,有了討價還價的空間。
不過,他嫌惡女人的程度,可不是三言兩語或一招半式就能矯正得回來。頂多承認,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是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廢物,也有些人——像她,還有幾分真功夫。
但,玩得也夠久了,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于帆對著狼狽應戰的她微微一笑。「我這招‘金鳴玉斷’你若能接下,這場比試就算你贏了。」
「管你什麼雞鳴、什麼鳥斷,有什麼招數盡避使出吧!」
咻咻咻咻的,他手中的長劍仿佛樂器奏發出狂傲的風聲,剎那間道道銀光把她整個人都包圍住,而最後終結這樂章的是兩柄劍在半空中交會的鏹□一響,她眼睜睜的看到自己的劍應聲斷成兩半,而他趁隙將劍尖直襲她的面前,精妙的停在她鼻尖前數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