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女乃,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爺爺沒有回來?」步薇琳小心地問。「如果結果不如預期,那麼你……」可以接受嗎?承受得了嗎?如果女乃女乃要的只是一個夢,她不會打破它。
「都等了六十年,我要的,不就是一個答案嗎?」唐女乃女乃笑著拍拍她的手。「六十年,我幾乎花了所有人生在等待,就算答案不如預期,又如何?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等?」
步薇琳激動莫名,她了解女乃女乃的意思。
與其漫無目的的等待,一直到終老那一天仍等不到答案,倒不如知道傷人的答案會好一點。
女乃女乃不想帶著遺憾走。
「既然女乃女乃想要一個答案,那麼,我會為你找出來的。」她向女乃女乃掛保證。
「女乃女乃,等我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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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去日本。」步薇琳堵住唐謙一的去路,雙手叉腰,打算要跟他長期抗戰。
「我要忙,晚點再聊。」他越過她,向前邁去。
他竟然用這麼蹩腳的借口想要打發她!
步薇琳亦步亦趨的跟著他,說什麼都不放棄。「眼前就有個目標在那里,為什麼要放棄呢?那不是你父親生前的心願嗎?」
她絮絮叨叨,跟在他身後不停地疲勞轟炸,但他不為所動。
「也許沒有那麼悲觀,我看過圖,記得當時我有多震撼,每一筆線條都很柔和,說不定不是你想的那樣啊!去日本一探究竟,找回你的祖父,唐謙一,如果你祖父當然有回來,現在的你應該是叫村上謙一——」她把手圈在嘴邊,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大喊。
他在鴕鳥什麼?難道他不懂女乃女乃的心情嗎?
眯起眼,被氣得胸口上下起伏的她對著他的背影暗暗立誓,「你死定了,我非要你答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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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地監工的唐謙一,冷不防打了個冷顫。
現在他總算了解,為何她有種逼瘋他無敵經紀人的本事了,她簡直就是陰魂不散!
沒見過一個女人可以堅持到這種程度,第一次不理她,沒關系,她來第二次,一直到對方受不了她的毅力投降為止。
不過對他或多或少有些任性的成分在,因為關系不同,她對他,不是工作上合作伙伴關系,而是一般的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啊——奇怪,為何他會為這層關系而嘴角上揚呢?
他總算將她虜獲了,但這個女人,簡直是個麻煩。
一次次掀開他心中的痛,他不願面對的痛……
「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好好來談一談?」步薇琳神出鬼沒,突然出現在他身後,頭上還戴著工地使用的安全帽。
唐謙一簡直被她打敗。「這里很危險,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那麼日本很危險嗎?為什麼你不想去呢?」打破沙鍋問到底。「就算是為了女乃女乃,你也不願意先放下你的仇日情節嗎?」
唐謙一無語,眼角余光瞄到師傅們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他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于是將她扯到一邊,小小聲說︰「夠了!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去日本!」語氣中難掩對日本的心結。
直覺告訴步薇琳,曾發生過什麼事,才會讓他一提到日本就抓狂。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語氣溫柔的誘哄。
她太聰明了!一下子就猜到曾發生過事情,才讓他如此仇日。
「別告訴女乃女乃,我父親生前……曾去過一趟日本,為了尋找爺爺的下落,踫了一鼻子灰回來不說,還讓人威脅恐嚇‘不許提起村上俊彥’——無論是誰唆使的,這話傳到女乃女乃耳中,都不是好消息。」
步薇琳驚呆了,想不到會有這一段插曲。「太奇怪了,怎麼會這樣呢?只是找個人而已……」生性中多疑的一面,讓她嗅到不尋常的氛圍。
村上俊彥不是名門次子,怎麼會一問起就威脅恐嚇呢?
「你以為發生了那種事情,我還會想去日本,再踫一鼻子灰回來嗎?」他冷嗤一聲。
「就算找不到人好了,但是圖呢?」他欲走,但她硬扯著他衣袖不放。「把房子蓋好,這是你們一家人的心願,你的、你父親的、還有女乃女乃的,就不能為了完成女乃女乃的心願,委屈一下走著一趟嗎?」
「就跟我拒絕你參展的理由相同,我去日本要停留多久?女乃女乃呢?誰來照顧女乃女乃?先簽黑道來找麻煩,這事你也經歷過,你怎麼會以為我會拋下女乃女乃跟你去日本?」就算他很想與她相處,但想到特別去拜訪她父母,但對日本,他有太多的負面情感,令他卻步。
步薇琳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你只是不想去日本,針對日本而已,面對有這麼困難嗎?你難道忘了,我媽媽是日本人,我在日本出生長大,我拿日本護照,我也算是日本人,這樣的我,你就不愛了嗎?」
唐謙一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如果任何人事物一沾到日本就是原罪,那麼他絕不會允許自己愛上身為日本人的她。他只是跨不過心中那層障礙罷了。
「謙一……」步薇琳輕嘆,伸手輕輕覆在他臉上。「你不能否認,就算你厭惡痛恨,也不能否認你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統,你的祖父是日本人,女乃女乃不能成為你逃避的借口。」
唐謙一深覺自己被看透了。
「我知道你放不下女乃女乃,適時的請求別人幫助,不好嗎?阿生、廟祝,我相信他們都很樂意照顧女乃女乃、保護女乃女乃,何況,你還有一個厲害的經紀人,把這件事交給他,不行嗎?」
她說得有道理,他的師父、還有阿生,的確會好好的照顧女乃女乃,起碼惡人來時,不會讓女乃女乃擔心受怕。
但是,心中那份不願面對的怯懦,讓他裹足不前。
步薇琳語重心長。「如果我是女乃女乃,我不可能像她一樣,傻傻的苦等,而且一等就是六十年。」
「我同意。」對她的話,他深表贊同。
「但是等了這麼久,為的是什麼?」她問他。「我曾經看過一部紀錄片,當年希特勒屠殺猶太人,至今仍有許多人未找到親人的骨骸,一等就是二、三十年……懷抱著親人仍活著的希望好,還是找到親人的骨骸安葬好?你認為,面對親人的尸骨,是粉碎了希望嗎?」
「抱著不可能的希望活著,才是自欺欺人,帶回親人的骨骸,面對悲傷悲傷過去了,才可以重新生活……謙一,女乃女乃要的,只是一個答案。」
她語帶哽咽,嘗試說服他。
「就不能為了女乃女乃,放下你的堅持,我會陪著你的……」
她說的,他何嘗不明了?
他也認為,無論答案是好是壞,終究是個答案,總比漫長的等待下去要來得好。
「女乃女乃還能等多久?我不想讓女乃女乃……帶著遺憾離開我……」說到最後,步薇琳忍不住哭了出來。
為了女乃女乃,她做到這種程度,這個女人——一定要讓他萬劫不復才肯罷休。
遺憾嗎?
唐謙一不禁想起,父親過世前,那不甘的眼神,透露了多少的心情?
房子沒蓋好,未完成女乃女乃的心願、一生都在等待父親回來,到頭來,什麼也沒等到。
連個答案也沒有。
是變心了,另娶他人?或是——已經死了?
明明有人知道答案,可他的父親卻還是帶著遺憾與世長辭。
唐謙一嘆了口氣,親吻她的發。「我再想一想。」
第9章
想,想什麼?
滿腦子紛亂思緒,讓唐謙一無心工作,一連刻壞了好幾支筆,工作成效不彰的他,最後丟開雕刻筆,煩躁的抱頭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