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轎車後座的女孩,情況不會比他好到哪里去,她的臉上有明顯的瘀青和五指印,可能是剛才掙扎引起那群男人的憤怒,既而動手打她。
她身上原本干淨的制服如今殘破不堪,連粉色胸衣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反應是立即的,初詠清馬上月兌上最後一件蔽體的制服襯衫,覆蓋在她身上,然後抱起她。
扮羅芳的藥效還沒有退,而他不能把她留在這里,太危險了。
正當他舉步要離開的同時,一道刺目的光線探來,接著是尖銳的哨子聲,待他視線適應光線,正好看見黑色警棍朝他襲來……
那是他昏過去前最後看到的景象。
第二章
初詠清讓父親從警察局帶回家時,內心一陣忐忑,不知道回到家里媽會怎麼對付他?
平常打架常常被請到學校就算了,這回還鬧到警局,依他對媽的了解,回到家後他恐怕不會太好過。
記得老爸來接他時,還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唉!好自為之吧。」簡直把他嚇死了。
「來,清,這是豬腳面線,趁熱吃哦!」
才走到院子還沒進家門,一碗香味四溢的豬腳面線就端到他面前。
媽對他這麼溫柔,一定有問題!
「媽,我知道錯了,不要毒死我。」初詠清立刻認錯。
「誰要毒死你?」初媽媽沒好氣地笑道,「媽是幫你去去霉氣。警察局打電話來致歉,說很不好意思誤會你是壞人,把你打昏銬回警局。」
「清,你是英雄喲。」綁著兩根粗大麻花辮,鼻梁上掛著一副丑粗框眼鏡的初詠湘興奮地抱住弟弟,一點也無法想象,全身上下只有一個拙字可以形容的她,和帥氣的初詠清是一對雙胞胎姊弟。「你英雄救美的事跡我都听說了。清,我都不知道你打架那麼厲害,一對八耶!哇。」初詠湘崇拜的看著弟弟。
「這麼說來,豬腳面線是煮來慰勞我的,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初詠清看見媽媽和姊姊用力的點頭,這才松了一口氣。「早說嘛,嚇死我了。」他連忙搶過面線,囫圇吞棗的吃了起來。
一放學就被人拖到巷子里打一架,接著又見義勇為的英雄救美,而且跟電影演的一樣,每次到男主角把壞人打跑了,警察才會出現。
唉!最後一刻才出現就算了,怎麼還把他當成壞人?
真是冤枉!
他清醒的時候已經在警局里,還被當成同黨關進拘留室,令他錯愕不已。
還好受害的女孩之一向警方說明他的無辜,不然恐怕下半輩子他就得在牢里渡過了。
他記得那個女孩子叫亞美,宮城亞美,才高一,而另一個被哥羅芳迷昏的女孩則被送到醫院。
听說那女孩的背景不簡單,是個千金小姐,他不知道她的情況如何,不過應該是沒事才對。
好不容易等到老爸到警局接他,回到家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他餓得前胸貼後背,現在吃到撐才是最主要的事。
「慢慢吃,別噎到了。」初媽媽溫柔地說,連忙捧來一杯冰紅茶,怕他被面線噎到預備著。
「媽,如果妳每天都對我這麼溫柔就好了。」初詠清感嘆道。
「如果我可以一個月不因為你打架被你們教官請到學校去,我會每天對你這麼溫柔,乖兒子。」初媽媽笑著拍拍他的臉頰。
「嗯……這個我不能保證。」初詠清低笑。
初媽媽的反應是「溫柔」的賞了他一記爆栗。「那還想指望我對你溫柔?」
「哈哈!」他干笑兩聲,三兩口吃光面線,再一口氣喝光冰紅茶,然後滿足的嘆息。「媽,我好餓,還有沒有吃的?」
「有啊!等你洗完澡、擦完藥之後去買回來。」在一旁的初詠湘笑說。「清,快去洗澡,我去準備優碘等會幫你擦藥,還有,我宵夜要吃臭豆腐和大腸面線。」
「又、又是我去買宵夜?!」初詠清瞪大眼楮。「為什麼不是妳買回來給我吃?我今天很累耶!」一點體貼的心意都沒有。
「誰教你比我晚五分鐘出生。」她回頭睇了他一眼。「當弟弟的就要認分一點嘍。」
「妳……算妳狠。」他雖然忿忿不平,但也只能容忍。
這是從小到大的教訓,不能惹姊姊生氣,不然一向沉默寡言的老爸會對他痛下毒手。
吃完面線走進家門,他立刻進浴室洗淨一身塵埃,但是熱水淋到臉上傷口的那一刻,他差一點痛呼出聲。
「媽的。」從浴室的鏡子中看自己的臉,他這才發現原本英俊的臉腫得像豬頭。
可不是嗎?一連打了兩場架,就算他再藝高人膽大,還是有吃鱉被打到的時候,這下好了,明天到學校肯定又會被教官追問他干了什麼好事。
洗完澡步出浴室,初詠湘已經拿了急救箱在房里等著他了。
但是她一點也不溫柔,替他擦藥的力道非常重。
「輕點、輕點,很痛耶!」他唉唉叫。
「別吵!你還沒說完,」初詠湘橫眉豎眼的,逼他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一遍。
他拗不過她,只好乖順的告訴她事情發生的經過。
「原來你連續打了兩次架。」她眼楮瞪大。「難怪你今天掛彩比平常更嚴重,我還以為是今天的對手很強呢。」
「我原本不想管事的,但是看到他們幾個大男人對兩個女孩子做出那種豬狗不如的事,我就一肚子火,想也沒想便沖上去胡打一頓,現在想想,我運氣還真是好,如果他們手上都有武器,恐怕被送進醫院的人就是我了。」事過境遷,初詠清冷靜下來思考,才發現自己的舉動似乎太過愚勇。
勇敢是一回事,但不思前想後的結果,通常是把自己逼進另一個死角。
當不當得成英雄是其次,重點是,他那麼做,能不能救得了別人也同時保全自己呢?
其實當時有更好的辦法--先報警,再拖延時間,如果他早一點報警,就不會害得那兩個女孩遍體鱗傷了。
想起傍晚抱在懷里的嬌小女孩,臉上那清晰的五指印和點點被毆打的痕跡,都讓他深深自責。
「人在危急的時候哪會想這麼多?你也是心存善意要救人啊,別自責了。」初詠湘了解地安慰弟弟。「最重要的是那兩個女生平安回家了。說到那兩個小女生,清,听說她們是日僑中學的學生,日本人啊?」
初詠清聳聳肩。「好像是。」
「叫什麼名字?」初詠湘好奇的問。
「不知道耶,其中一個好像叫什麼亞美……哦,宮城亞美,另一個好像叫陽子的,我忘了。」對于記住女孩子的長相和名字,他向來不拿手。
「是哦,忘了就算嘍,好了,藥擦完了。」初詠湘開始收拾急救箱。「清,你可以去買宵夜了。」
「什麼?!現在還要出門買宵夜。」他眼楮瞪大。「已經十二點了耶!」
「我明天要考物理,要看書到兩點才睡,正好等你買臭豆腐和大腸面線回來給我吃。」她朝他甜甜一笑。「快去吧!」
「妳、妳這狠毒的女人!」他全身都在痛,竟然還不體貼一點。
「哈,差遣英雄的感覺還真是不賴呢。」她一臉沾沾自喜。「還不快去?」她脹一睨。
「是是是,我馬上去。」他除了認了,還能怎麼辦?
唉!
他臉上的傷果然引起教官高度關切,把他叫到教官室問話--
必切是好听一點的說法,事實上,教官根本就是逼供,任憑他說破了嘴仍然不相信他說的話,直到一通救命電話轉到教官室,他才無罪開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