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甄冷然的轉身,正想離開病房時,突然有一股不輕的力道拉住她的手。
「別離開我……」
男子努力的貶著濃密睫毛下顯得虛弱的黑眸,緊抓著她的手不放,仿佛在汪洋大海中抓住一塊浮木。
容甄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住在哪里嗎?」醫生一面檢查他的傷勢,一面問道。
男子搖搖頭。「我想不起來。」他的頭好痛,一直嗡嗡作響。為什麼他什麼也想不起來?他是誰?來自哪里?
他無助的黑眸望著一臉冷漠的容甄,那無辜的神情叫人不舍。
容甄別開臉,故意視而不見那張令人動容的無辜神情。
「他這是怎麼回事?」這天殺的男人竟然抓著她的手不放。從來就沒有人膽敢如此抓著她白細的柔荑,尤其是一個男人。
「這全是一種直覺反應,通常對失憶的病人而言,醒來第一眼所看到的人,都會讓他有較高的安全感。」醫生解釋道。
「將他的身體醫治到最好的狀態、」容甄迅速推開那男子的手,不看他一眼,冷絕地離開病房。
「容甄,醫生說是你救了我。」他看著淡漠的容甄,只要看見她就很滿足。
「你還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從哪里來?」她冷冷的瞥他一眼。
在美國紐約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什麼人都有。
但一個俊美非凡的中國籍男子,在紐約遭人襲擊而喪失記憶可是少之又少的。
「我試著去想,但換來的總是一陣又一陣的頭痛。」他輕撫著隱隱發疼的腦袋,試圖不去想那些惱人的問題。
「你的中文說得很流利。」他來自台灣嗎?可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卻又不像普通人家,但,她的印象中,在台灣並沒有他這一號人物,那他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是嗎?」他笑道。
容甄看著他那魅惑人心的笑容,這笑容好熟悉……
為什麼她對眼前這陌生的男人會有這種莫名的感覺和熟悉感?就好像,她和他很早以前就認識似的。
「你好好休息。」容甄將自己從遠走的思緒中抽回,抹煞掉那股頻頻上升的熟悉感。
她不該對一個陌生男人有好感的。
「我是不是該有個名字?這樣,你就不會不知道該怎麼叫我。」他看著她,黑眸中淨是希望。「你對我而言,不需要有名字。」她毋需去記一個男人的名字,更不用加以稱呼。
對她來說,那是多余的。
「對你而言,或許我是一個多余的人。但,我真的很謝謝你出手救了我。」他躺回床上,閉上眼。
那張布滿失望的臉,挑動容甄向來不曾波動的心。
她不懂自己為何對這個男人三番兩次起了異樣波動,激起她心中陣陣漣漪,理由竟可笑得讓她自己無法相信-只是因為他讓她有莫名的熟悉感。
她向來就對旁人冷淡無情,更何況是一個她在路上救了一命的陌生男人。
「你想叫什麼?」走出門前,容甄背對著床上的男人問道。
她不懂,自己為何會問這句話。
就為了那張天殺的無辜臉龐而不忍,該死!
「冥月的冥。」他綻開迷人的笑顏說道。
「隨便。」她推開門,遠離他含笑黑眸的凝視。
一架銀翼的波音客機,緩緩的滑下桃園中正機楊的跑道。
一對完美的俊男美女組合出現在機場大廳,男俊帥、女美艷,亮眼光彩不時引來旁人的欣羨目光。
一襲剪裁合身的黑色連身裙讓容甄玲瓏的身材曲線顯露無遺,更為她的美艷添上一份冷漠。
緊跟在身旁的長發俊美男子,正是她在美國救他一命,卻因傷失憶的男子-冥。
「甄,你還沒回答我的話。」他緊拉她的手,生怕一個放手就會失去她的蹤影,她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
「你很吵。」她淡淡的說道,藏在黑色墨鏡下的冰冷黑眸正透著不耐。
這家伙從上飛機開始就喋喋不休到下飛機,長途的飛行對他這個甫出院的病人似乎沒有任何影響。
她有點後悔順便帶他回來台灣。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你要當殺手啊?」他燦爛的俊美笑容,招來不少女性頻頻投來好感的目光。
「你管的太多了。」冷冷的言語中挾著慍怒的警告。
她不喜歡人家問她這個問題,因為這會讓她想起那段不愉快的記憶。
「甄,你生氣啦?」
「上車。」她坐進她黑色的敞篷車內,臉上的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我們要去哪里?」冥只好乖乖的坐進車內,一臉無辜可憐的看著臉罩寒霜的容甄。
「東堂。」她踩下油門,朝台中駛去。
「听說,你帶了個陌生又失憶的男人回來?」邪月一從愛說小道消息的任羽韻那兒听來這項震驚全世界的大消息後,連忙從實驗室沖到月屋詢問當事人。
「只是順便救了他,又順道帶他回來罷了。」她不耐煩的瞟了緊跟在身旁,黏她如水蛭的冥。
她才不要和他扯上什麼關系。
冥迅速抹去眼中那抹哀傷,伸手朝邪月打招呼。「你好,我是冥,是冥月的冥喔。」他喜歡這個名字。
邪月睜大眼上下打量著氣宇非凡的冥。
這男人來頭不小,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可不是普通的平凡人所擁有的。「你好,我是邪月斐竁。」
冥也伸出友善的手,表示友誼的開始。
「我沒說錯吧!這男人配得上冥月。」任羽韻湊近邪月耳旁輕笑道。
「你的眼光果然不賴」邪月點頭附和著。
「別亂想,等他記憶一恢復,他就得消失在我面前。」容甄冷冷的粉碎兩人異想天開的亂點鴛鴦夢。
「可是,這男人的條件不錯耶!」任羽韻輕輕的嘆口氣,可惜容甄的不懂珍惜。
「是啊!甄,你都二十四歲了,也該是找個男朋友的年紀。」邪月也發出不平之鳴。
「邪月,盡快醫好他的失憶。」帶他回來,無非就是要邪月這個再世華佗醫好他,讓他早點離開她的視線,偏偏邪月和魅影的老婆任羽韻總愛沒事找事做的到處亂點鴛鴦譜,這次竟然打主意打到她身上來。
「這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邪月語重心長的說道。
「隨便你,只要他能盡速離開我的視線之內對他,她不需要付出太多關心和擔心,他是生是死,她本來都不該干涉的。
提著行李,她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等我。」冥連忙追上那抹只有冷漠的美麗背影。
「看來,好戲要開鑼羅!」任羽韻壞壞笑道。
「你又想做什麼?」魅影冷冷的聲音冷不防飄進任羽韻耳中。
「老公?沒有啦!只是覺得東堂最近不僅春暖花開,更處處洋溢著春天的溫暖味道。」任羽韻一見到即使已結婚兩年,卻仍然帥得讓她心動的老公,便撒嬌的抱住那令她頻頻輕嘖的完美腰身。
怎麼有男人的身材能保持得如此完美?這個問題,令她想了很久。
「希望是這樣。」魅影陰美的臉孔映上才怪兩個大字。
他才不相信這個小惡魔會乖乖的袖手旁觀,他跟她都結婚兩年了,還不了解她的心在想什麼嗎?
任羽韻和邪月不約而同的交流著促狹的捉弄目光,隱隱約約兩人似乎正著手計劃著什麼害人的壞主意。
魅影冰冷細長的東方黑眸正不安的眯成一條線。
若他沒看錯,剛才那個男人是……
再加上這兩個東堂出名的磨人精在一旁猛力煽火,看來,今年的東堂會比只有任羽韻的時代更有趣。
魅影黑鷙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容甄拿下手套,將銀色手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