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為什麼?"
"因為家里有個叫阿貓的惡僕,每次都利用機會偷我家的錢,被我發現後就故意打破一支我爹最寶貝的名貴花瓶,然後嫁禍給我。我爹生氣得失去了理智,撂下狠話要打死我,我心里害怕就逃出來了。"
練衣紅听了不覺握起拳頭,義憤填膺地說︰"太過分了,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和可惡的奴才!如果讓我踫上了,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塊拿去喂狗!"話落一拍他肩頭。"放心,你在我這,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她的率真和豪氣,頗令祁琳感到窩心,遂綻開迷人的笑顏,溫柔輕語︰"那麼——我就多謝娘子了。"語畢,低頭在她額上輕輕印蚌吻。
這輕輕的一吻,讓練衣紅霎時間感到有股熱流從額頭竄進心口,使得心兒似只小兔般蹦蹦直跳,桃腮更是酡紅欲滴,螓首不覺低垂。
"這……這根本不算什麼,相……相公……"
祁琳只是含笑凝著她。
***
夜空無雲,星兒閃閃如螢火蟲,斜掛天際的一彎弦月,暈亮的月光透進敞開的窗戶,投射在睡房的地上。如豆大般的焰火,與輕輕溜進房里的夜風搖曳共舞,凌空飛過的夜梟,發出似兒啼般的鳴叫聲。
練衣紅從一場好夢中醒來,偏頭就看見那張俊美無儔的睡顏。他睡得好香、好甜,呼吸輕而綿長,一條手臂還擱在她的腰上呢。
成親四天以來,今晚兩人才成了有名有實的夫妻。想起那凝著她的澄亮瞳眸,猶如納百川的大海般深邃而溫柔,將她的心與靈魂包納。他的溫柔無比,但力量卻是強大的。他的身軀精實修長,白皙得宛如白色玉石雕刻般完美無瑕,肌膚細女敕得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教她想不嫉妒都難。
若早知他是個如此溫柔的男人,洞房花燭夜那時也不需對他下藥,弄得新婚初夜好像第一次進廚房生火煮飯般,加火太猛,結果飯還沒煮熟就已燒焦,也燻了一臉黑。
她輕抬縴指夾起方那垂落在枕上的血紅玉佩。如小杯口般大小的圓形玉佩,鏤雕著雙龍抱珠,雙龍栩栩如生,仿如欲騰雲飛去,連細微的龍爪都清晰可見,玉佩用一條細細的金鏈穿著,掛在他的頸項上。
從小在土匪窩里長大的她,識得這玉佩的貴重,非尋常人家可擁有,看來他應該是出身于富貴人家。
端詳過後,她把玉佩又輕輕擱放在枕上,靠上去在他胸口輕輕印蚌吻,螓首偎進他胸前,再度進入甜甜的夢鄉。
第六章
這日早上,祁琳在書齋里寫字掛,他覺得這雙月樓上、下的廳房,若能掛上幾幅字、圖畫,必能增添幾分雅氣,所以便動手開始寫字,繪幾幅山水、花鳥。
這時,屋外傳來陣陣似悶雷般的聲響,他不覺擱下筆走至外面的懸廊望了望,朝陽普照大地,青天只有幾朵浮雲,看不出來天氣要變壞了。
但那悶雷之聲仍不絕于耳,祁琳在好奇心的趨使下,便循著那悶雷聲尋去,待他下樓來轉過屋角處,就看見練衣紅正在屋後那偌大的空地上練刀法。
不愧是威名蓋世的雷旋刀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既威猛又霸氣十足,招式收發轉換間,屢屢卷起似狂暴怒龍般的風柱,霎時間飛沙走石,落葉漫天飛舞。
祁琳看著看著,忍不住在腦海中以所學闢邪劍法和妻子的雷旋刀法虛擬比試過招。
闢邪劍法好比是氣度恢宏的書生,而雷旋刀法有如霸氣威猛的血性漢子。第一招、第二招還游刃有余,第三招尚勢均力敵,但第四招即感左支右絀,第五招已無力招架。
前去後山采野生水果的金蓮回到雙月樓附近,乍見姑爺站在屋子轉角處偷窺小姐練刀法時並不以為意,于不經意再多看一眼後發現了異狀。雷旋刀法威力之猛,就連自認武功不差的她和銀荷,都無法站在那麼近的距離不受影響,而姑爺一個不懂武功的文弱書生,竟可以穩如泰山般屹立!還有那專注的神情,完全不像一個只是好奇的人。
金蓮愈看愈想愈不對勁,難道姑爺是……
突地,祁琳感到胸口一陣發悶,心血霎時翻騰,他猛地醒悟為何會如此,立刻閉上眼楮收懾心神,極力澄清神智,抹去腦中
那相互過招比試的意念。自知內功修為不及妻子深厚的他,若再繼續比試下去,在落敗之時肯定會因而受內傷。
正當他轉身欲返回二樓的書齋時,一聲嬌斥喝道︰"誰?是哪個找死的家伙竟敢偷瞧本寨主練刀法?"
隨著聲落,一道紅色的身影如迅雷般阻到他面前。
祁琳心頭一驚,心念飛快運轉,思索著該怎麼解釋躲在暗處偷窺老婆練刀法的事。
練衣紅看清偷窺者是祁琳時,也不由一愣。"相公,怎麼是你?"
須知全力貫注心神虛擬比招最為耗神,雖然祁琳因及時察覺而免于自受內傷,但心神松懈後卻讓他疲累不堪,身形不禁晃了晃。
練衣紅見狀,忙伸手去扶他,以為他是被她的大喝聲給嚇著了。又見他俊顏發白,額頭冷汗直冒,關切地急聲問︰"相公你怎麼了?被我嚇到了是不是?"
猶佇立不遠處的金蓮,可把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是姑爺轉過身想離開的時候,才被小姐發現他的行蹤,她不免暗想該不會是姑爺為避免小姐起疑心,才假裝受了驚嚇。
思畢,她便佯裝才剛回來,上前驚聲問︰"姑爺怎麼了?"
練衣紅急得方寸大亂,拿出絹帕不停地拭去祁琳額上冒出的汗珠,更不停地自責。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大聲喝叫,把相公給嚇著了。"
祁琳見她焦急自責的模樣,不由感到心疼又愧疚。偷窺她練刀法已是他不對,又因不自主用心神與之過招而大耗心力導致精神疲累,卻讓她誤解是她的過失。
他抬手輕撫她的頰,輕柔憐惜地說︰"不是你的錯,不要自責。"
練衣紅听了這安慰話語反而更加認定是她的錯,轉首對金蓮急聲說︰"你快去跟張大頭拿幾張收驚符來,我燒給相公喝幾口壓壓驚。"
金蓮觀察了好一會兒,看姑爺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便應聲道︰"是,小姐。"
"要多拿一點。"
"知道了。"
然後練衣紅小心地扶著祁琳回到二樓的唾房,要他躺下休息。
祁琳已沒法再多解釋什麼,只好依言乖乖在床上躺下。
練衣紅擰了濕面巾在他臉上胡亂抹了一把,然後不停地順著他胸口。"不怕、不怕,相公不怕喔。"
祁琳簡直是哭笑不得,老婆把他當三歲小女圭女圭嗎?
一會兒,金蓮拿來一疊符咒紙。"小姐,我拿來了。"
"快給我!"練衣紅抓過那成疊的符咒紙,取來杯子倒了水,點火把符咒紙燒了,投進杯中,用手指把灰燼和水攪了攪,端至床邊扶起他。"相公,快,快把符咒水給喝了,喝了你就不怕了。"
祁琳看看那全是黑鴉鴉的灰燼的茶水,不免心生遲疑,但為不辜負老婆的好意,只得喝它一口。
茶水一人口全是焦味,難喝極了,不知會不會中毒呀!祁琳忍不住皺了眉。
"再喝、再喝,要喝三口才行。"練衣紅急聲催促。
祁琳無法拒絕之下,只好依言再喝兩口。
"小姐……"
金蓮才開口喚了聲,就見小姐把符咒全燒了喂給姑爺喝,待愕愣過後才把未完的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