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有事?」機諄還是冷然的開口。
冬貝忽然一扯發帶,長發披泄而下,她又卷起衣袖,守宮砂赫然呈現在眾人眼前。
澄貝子這時由門外走進來,看見這一幕,微微一笑。
「番王,我和格格便是以相擁來安慰彼此,你誤會了她。」
望瞳瞪向澄貝子,他沒說?女人的名節有多重要,他不會不知道。
澄貝子聳肩。誰規定他要一定說?近來日子乏味了點,需要加點刺激才有趣。
「是我愚昧。」機諄倒抽一口氣。
天,他犯了多大的錯,浣凝有理由恨他!
「機諄,別慶幸得太早,事情只解決一半。」元德忽然開口。
望瞳捏他一把,他無辜的笑笑。
冬貝悲哀地道︰「我愛格格,十幾年來一直不變,可是現今的禮俗不容許,我不忍毀了格格的名譽!是我的遲疑,才會讓她愛上你,是你教她淡忘柔妃的遺言,她就這樣不可自拔的愛上你!」
「你……」機諄不知該說什麼。
「徹底輸的人是我。」她低下頭來。
「不,我要感激你。」機諄由衷道。
浣凝愛他!狂喜淹沒機諄,他沖動的想立即擁入懷她。
「格格在七日前請皇上賜死,皇上準了,期限只剩三天,她為了你鐵了心求死,我走投無路,只得找上門來!番王,請你救救她。」
「不,皇上怎能準!」他竟不知道這件事。
「因為她念了一首詩。」澄貝子當時在場,只不過沒人發現。
冬貝哀傷地接口,「蹉跎年華,花容逝矣;濃情蜜意,過眼雲煙,君亦離棄。」
「唉!每個女人都怕遇到這種事。」望瞳不禁感傷地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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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康熙召浣凝前去,問她是否改變心意。
她否認不了,她的心的確是動搖了。
她本該看開,是她咎由自取,可是眼看冬貝每日為了她奔走,衛妃更是急得病了,她實在于心不忍,而且,這兩天她老是夢見機諄,感覺到他似乎真實的摟著她親吻,醒來後她總不禁淚如雨下。
離開養心殿後,在長廊的轉彎處,她忽地撞上了一副偉岸的胸膛。
好熟悉的味道!她猛然抬起瞪大的眼。
機諄立刻高高的抱起她。
浣凝雙腳離地,心不住地顫抖。
「好久不見,浣凝,你回娘家也夠久了!」他笑著道。
「你……放我下來!」
他何時來京城的?
機諄听話的放她下來,深深的看她一眼,就頭也不回的往養心殿走去。
浣凝的身子抖得厲害,立刻拔腿住荷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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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機諄到京城來了,是不是?」
浣凝不是有意要興師問罪,但她內心的撼動就是無法平息。
「格格,冬貝希望你幸福。」
「冬貝,我萬萬沒想到,這幾天是你讓機諄進來的,你……」她能指責冬貝嗎?浣凝不由得苦笑。
「是我要求冬貝那樣做,你休怪她。」
機諄不請自來,浣凝一見到他,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是女子的閨房,請你出去!」
「就是丈夫也不能進來?」他灼灼的目光直逼視她的小臉。
冬貝禮貌的告退。
「冬貝!」浣凝驚恐的低叫。
「我想跟你談談。」他拉住浣凝。
他眸子里充滿對她的憐惜,浣凝撇開臉。
「咱們已經不相干了,我不過是個下堂妻,從今之後,你走你的路,沒必要回頭。」
「當真如此瀟灑?那為何求死?」機諄拉近她。
她瞪向他。他到底有什麼意圖?
浣凝開始掙扎,為了防止傷了她,他松開手。
「你憑什麼管我,我是要去陪額娘。」
「告訴我,你不會喝那藥。」
「我喝定了。」她倔強的揚起小臉。
機諄皺眉嘆氣。
「你的生命是我的,只有我能主宰。」他鉗住她的肩膀,臉逼近她。
「不,你已經休了我。」
「既然如此,休書呢?有憑有據,我就心服口服放了你。」他挑眉催促她。
「讓你偷走了,把它還給我!」
「你指的是什麼?心嗎?浣凝,你還是我的人。」
「住嘴!」她的心還在。
機諄顯得漫不經心,手撫模她的發。
「跟我回去,忘了過往……我愛你。」
見她渾身顫抖,他笑開了。
「不,我拒絕,這不是真的。」她咬住下唇。
「女人不該懷疑丈夫的話,往後你得以我為生活中心。」
「真的。是我嫉妒冬貝,才會傷害了你,原諒我,浣凝。」他附在她耳畔道。
「來不及了,我已下定決心。」她拉開他的手,他又抱住她。
「好,只要你喝,我也喝,方才見皇上,我已向他表明心意。」他的臉埋入她雪白的頸窩。
他再也不能失去她了,這陣子,他何嘗不是有如行尸走肉?
「你威脅我!」她驚叫道。
「我不騙你。」他伸出舌頭,舌忝著她的敏感處。
機諄壓下她,綿綿密密的吻著她的唇。
他像是要吻到她的靈魂深處,曾經,他以為找不到這樣的女子了,但上天還是將浣凝交給了他。
「浣凝,對不起。」
她的眼眶紅了,她愛他!那樣的深濃,化不開。
機諄的意圖明顯,他渴望她。
他手覆上她的胸前,火熱的揉捏,瞬間欲火燃燒,點燃了他們壓抑下的深情。
「啊……」浣凝低吟哦,拱起上半身。
听見自己的聲音,她立刻清醒過來,「機諄,你卑鄙,用這種手段!」
「你可以的,浣凝。」
他解開她的上衣,探入肚兜的手著,唇則由她的胸前往上吻,留下一排吻痕。
「我要你。」他濃重的喘息。
可是一旦和他有了牽扯,那明日和額娘的約定該如何?
「放開我。」浣凝壓下火熱,冷冷地道。
「浣凝!」機諄挫敗的起身,以棉被蓋住她。
「你回西寧吧,我早已經心死。」
她撇開臉,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浣凝,相信我,你絕對不會步上你額娘的後塵。」
「我痛過一次了,椎心刺骨,好難受!」她搖頭,熱淚滾滾,停止不了。
「那咱們黃泉相會,你是否就會諒解我?」機諄聲音低沉的問,想摟她入懷的手縮了回來。
浣凝咬住下唇,不要,她害怕的其實不是傷痛,而是生離死別,剩她孤獨一人。
他在她雪白的肩頭印下一吻。
在他沉重的步出門時,浣凝抱著棉被轉過身。
「機諄……」最後她還是咬住下唇。
他會再來嗎?他的神情是那麼的絕望!
她會原諒他,只要他肯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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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著那碗鶴頂紅,只要一口,她就從此沉睡香冢。
冬貝不在荷樓,她無法接受浣凝的決定。
你喝,我也喝……這句話在她耳畔回響。
捂住耳朵,浣凝站在高處眺望冷宮。
去追求你的幸福吧,孩子。柔妃的笑臉浮現在天空中,不再是七孔流血。她已好久沒記起有笑容的額娘了。
送藥來的張公公一顆心險些跳出胸口,就怕她忽然將藥喝下。
時間緩緩流逝。
「格格,酉時過了,皇上在養心殿等著。」
張公公吁口氣,趕忙端起鶴頂紅離開。
浣疑心平氣和的坐下,彈起箏來。
至此,她紊亂的心終告平靜。
她知道,心中最放不下的人是他。
冬貝急忙爬上荷樓。
「格格。」她沒喝!冬貝一臉欣喜。
「冬貝,我是不是很沒用?」浣凝仍彈著箏。
「怎麼會?這是明智之舉。」
「額娘笑著要我去追求幸福,所以,那碗鶴頂紅,我一直沒端起來飲。」
「格格……」冬貝欲言又止。
「我好久沒彈箏了,有些生疏。」
笑望來時路,坎坷夾著苦;試問眷戀在何處?唯情教人全力以赴。
但這一切不重要了,她認清了自我。
機諄,她多想奔入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