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初九的相見,他不可能知道的。
一早他穿好衣服後摟了她好一陣子。
直到時辰不能再拖,他才舍不得的出門。
這麼一來,她也睡不著了,干脆起身穿衣,下女們為她梳理打扮好服侍她吃早膳,之後,她就望著鏡子發呆。
要見冬貝,她的情緒得藏好。
冬貝是她的好姊妹,她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她好,她不願冬貝生氣,何況她向來疼她,照顧她。
「王妃請用。」下女們又送來食物。
「我用過早膳了。」
「是王交代要為王妃進補。」
入冬了,她時常小腿痙攣。
「哦。」她低頭品嘗幾口。
機諄的用意他明白,她要生孩子,母體就必須健健康康。
只是,他遲遲沒有行動,她想,他是要先擁有她的心吧。
推開了藥膳,浣凝看著窗外。
「我要出去一個時辰左右,你們可以先退下了。」
「可是王交代我們要跟著王妃。」
「不用了,我只是出去散個步。」她悶壞了。
然後她逕自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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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貝來回踱著步,等待浣凝。
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換上從未穿過的女裝。
浣凝四處梭巡,就是見不著冬貝的身影。
「格格。」冬貝見到她,出聲喚道。
浣凝有些傻賬,然後綻開了笑。
冬貝看得痴了,但立刻收回愣然的目光。
「冬貝,我沒見到你,以為你下來了。」
「與格格約定好的事,冬貝絕不食言。」
「冬貝……」浣凝心虛的低下頭。
「格格忘了當初同冬貝說過的話了?」
「沒有。」浣凝搖頭否認。
冬貝苦笑,莫非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十七個春秋,浣凝從未發現她的用心,一個人會如此無怨無侮的陪著她度過所有苦澀,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盼望浣凝陪在她身邊,一輩子相依靠。
「冬貝是為柔妃娘娘的事而來,詳情冬貝仍不是很清楚。」冬貝與浣凝拉開距離。
「額娘的冤屈洗清了,皇上封她為柔皇後,至于罪魁禍首紅妃則被逐出皇宮,自生自滅。」
「原來是這樣。」冬貝點點頭。
「冬貝,你也為我高興嗎?」浣凝低聲問。
「高興?不,冬貝只感到悲傷。」冬貝搖頭。
「額娘死也瞑目了呀,冬貝!」
她知道冬貝一直陷在悲傷憤恨中,她是為她忿忿不平,這點她明白。
「那十年來格格所受的苦呢?」冬貝反問。
「冬貝,我不想再記仇,那只會使自己沉入漩渦中,不能自拔。」
「或許格格說得對,但冬貝沒辦法忘。」
浣凝是變了,她看來完全月兌胎換骨,而且更加勇敢。
「冬貝……」
「格格,你真甘願當個禁臠?娘娘交代的話你全忘了?那種椎心之痛你能再一次承受嗎?機諄的花言巧語你信得過?一旦他背叛了你,你將生不如死。」
只有她可以一輩子不變心的守著浣凝,浣凝一旦知道她異常的心態後,會願意跟著她嗎?以前,她若提出兩人入山隱居,浣凝可能點頭,但如今是不可能了。
機諄佔據了浣凝整個身心,他讓她嫵媚,讓她歡笑。
「冬貝,別逼我,或許我只是一時沉淪。」浣凝沒否認也沒承認。
「格格,你甘願成為下堂妻?」冬貝燃起一線希望,格格是她的,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搶走。
「如果我真的深陷,你會如何?」浣凝小心翼翼地問。
「那是你的決定,只是那時,冬貝不會再安慰你。」
「我知道。」她鐵定是瘋了,竟會有種只要能深愛,什麼都可以不要的感覺。
「格格,冬貝希望你能永遠快樂。」
「冬貝,你曉得我不敢付出。」她要如何愛一個人?
其實她一直在思考,她愛機諄嗎?還是只是一時迷戀他的溫柔體貼?
「是我給你太大的壓力。」冬貝一臉憐惜。
「沒有。你說得對,我怕成為下堂妻,怕一個男人主宰我的意識,怕我一旦付出,卻跌得粉身碎骨。」
冬貝的眼中襲上一抹苦笑。
「快回去吧,冬貝希望格格能想清楚,投入得太深就傷得重。」
說完,冬貝漸漸走遠。
浣凝低頭不語,發現她的情已難收,冬貝的話並沒有搖撼她的意志,她心中反而浮現那雙鷹隼般的眼。
第八章
回去的路上,浣凝是忐忑不安的。
她的心全懸在冬貝身上。冬貝有離別的意思,但她沒明講。
十七年的相處,倘若冬貝離她而去,她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機諄倚著牆,雙眼注視著她。
「下人說你去散步?」他在等她經過。
「我悶得慌,你將我囚禁起來了」I她忽然感到委屈,于是從他身旁走過。
這男人真是可惡,掠奪她的心神,而她卻心甘情願像個傻子般被他掌控,她注定逃不過他對她撒下的網。
「等等。」他拉回她,看得出她有些傷心。
「我不想見到你。」她搖著頭,感覺心力交瘁。
「為什麼?」
他知道今日是她與冬貝相見的日子,他們必定說了些什麼。
「我厭惡選擇。」她很快的閉上了嘴。她怎麼一個不注意就將內心的想法傾吐出來。
她不是不懂,只是那答案逐漸清晰,一目了然時,她就更不敢坦然面對。
「說出來,我洗耳恭听。」機諄伸手抱緊她。
「放開我,大庭廣眾之下我們不該摟摟抱抱。」
「拋開那些該死的禮教!別再逃避,回答我。」他不再留後路了。他看得沒錯,她明明想靠近他,但又退縮。
她一時失神,抬眼看他,卻見他眼中似乎帶笑。
「你去見冬貝了吧?跟他說清楚,我要跟他來個君子之爭。」
「不,她是……」浣凝一急,差點說出真相。
「是什麼?無論他有多重要,這輩子你只要有我就行。」
「那如果你輸了呢?」她柔柔開口。
「那個可能性太低了。」
他很清楚,冬貝與浣凝雖是青梅竹馬,但很明顯的浣凝從未承認愛冬貝,何況她的目光總離不開自己,他知道她是十分在意他的。
「這世上有很多不一定……」
「假如我真的輸了,那我會放你自由。」
「你……」
「記得告訴他,我要你心服口服。」
「你派人看著我,我如何同她說?」
他有些怪異,但她說不出是哪里不同。
「那我給你機會。」
「你有其他用意?」
「條件是……現在就跟我回房!」他邪邪的低笑,手已經開始不安分了。
「機諄,你……」她啞然的說不出話。
「是時候了,浣凝。」他喑啞地低語。
「你想以此綁住我?機諄,你說你要和冬貝一較高下的!」她還是不安的拿冬貝當擋箭牌。
「但我克制不住了。」他輕佻地道。
她這才發現,一開始他就計畫摟她回房。
「太突然了……」她心跳加速。
「我本來是想將你的身子養好些再說,但那些補藥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你找別的女人吧,我永遠強壯不起來。」
「別的女人?浣凝,你真大方呀,叫丈夫去偷腥,但我只要你,品嘗你的甜美。」他眼眸中滿是。
「我還沒準備好。」浣凝開始顫抖。
「可惜,我們的房間已經到了。」他摟著她入房。
她相信,她的臉一定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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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凝彈著箏,可是手抖得厲害。
機諄沉默的喝著酒,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臉。
「你走調了。」他低語。
「我……你不用刻意提醒。」她臉一紅,咬住下唇。
機諄仍一派優閑的喝酒。
她一直不斷的逃避他。
為什麼呢?雖然她不似浪蕩狐媚的女子,但與冬貝相好的程度看來,理應關系匪淺了,只是,她所表現出的無邪大大出人意表,像個未開苞的小處女惹他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