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客廳,她就嚇了一跳。
斑橋信史坐在和室客廳唯一的一張椅子里,一副君臨天下的態勢。
他依然是一身全黑的裝扮,即使穿著休閑衣,他散發出的氣息仍然是冷淡而疏遠。
這男人什麼時候回來的?
「觀察的如何,想到方法離開這里了嗎?」他一開口,她就知道他一定回來好一會兒了,並且把她在走廊來回的模樣看在眼底。
「當然想到了。」她不馴地望著他。
「哦?」他眼神里的溫度立刻下降了幾度。
「那就是由你帶我離開。」她沒好氣地補了句。他那個神情,就是一副隨時準備逮到她再次背叛他的模樣,實在很讓人生氣。
「每一個階下囚,都會不惜拿命冒險,以換取自由。」他擺明就是不信任她。
「那只有在階下囚想要自由時才會這麼做。」她靠著門框站立。「但現在你眼前這個階下囚,還不想要自由。」
「那只是目前、現在。」
她深深望著他。
「你想听什麼?听我保證我不會私下逃走的話嗎?如果我保證了,你就會相信我嗎?」
「不會。」他冷硬地道。
「那你又何必問?」她飄忽地一笑。
椅子的扶手突然傳出一聲碎裂聲。
「不必我提醒,你也該聰明的知道,如果你逃了,會有什麼後果。」
「我知道。」她點頭。「不過我懷疑,如果你不打算殺我,那我的處境還會比現在更糟嗎?」
他倏地來到她面前,捏住她下頷。
「你想惹怒我,一死以求痛快?」
「錯了……我並不想死。」她困難地啟齒。他真的捏痛她了。
「那為什麼惹我生氣?」
「我怎麼知道……你那……喜怒無常的……脾氣……什麼時候……會發作……」她打著笑語,想笑,可是下巴好痛。
他猛地低頭,粗暴地吻腫了她唇瓣。
亞織本來是不太想反抗的,可是他真的愈來愈過分,不但吻,還啃嚙著她的唇。她氣的反咬他一口。
斑橋信史痛得離開她的唇,眼里有些不可置信。
「你?!」居然咬他?!
「誰叫你先弄痛我?」她抱怨。唇都痛麻了,她轉身想回房間的浴室沖沖涼水,看能不能減輕一點疼。
「你想去哪里?」在她轉身的同時,他立刻握住她手臂。
「回房,可以嗎?」她白了他一眼,一手捂著唇撫著。
他放開了手,算是默許。
「待會兒回來用飯。」
她點點頭,才想走,不意望見他唇上的血絲,她伸出手想擦去,他卻在半空中抓住她的手,眼神凌厲。
「你的唇上──有血。」她輕聲道。
「死不了。」他放開她,逕自轉身入客廳。
亞織也學他轉身就走,腳步忿忿不平。
要說這四年來,他最大的改變是什麼,那就是他愈來愈粗野了!
老是不理人地甩身就走,真是沒禮貌!
相安無事一天,到了夜里,高橋信史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套衣服,從里到外都有,吩咐她換上,然後帶她出門。
「我們要去哪里?」她問。他自己開車耶,真是稀奇。
斑橋信史不理她,亞織只好無聊地看著窗外,直到他將車子開進某一座停車場。
神野病院?他沒事來醫院做什麼?
「下車。」將車停好,他命令。
亞織松開安全帶,踏出車外,這個時候,門診、探病時間都過了,他是要來看誰?
他抓著她的手,直接帶她走向院長室。
在門板上象霉性地敲門後,高橋信史直接進門。
「我帶她來了。」
「很好。」神野醫生微笑回應。「你在這里等,我帶她去做檢查。」
斑橋信史面色一頓。
「檢查什麼?」亞織總算逮到機會開口。
不過兩個男人都沒有理她。
「我也一起去。」
神野醫生訝異地挑了下眉;亞織明白這代表什麼意思。
「如果這麼擔心我會跑掉,何不干脆拿手銬腳鐐,把我整個人銬住算了?」她嘲諷地道。
她的保證在他心里,果然什麼也不值。他根本不相信她!
斑橋信史眼神一冷,一把拉過她,沉著聲︰「你的建議,我會考慮,不過我通常不會用那麼復雜的方式,直接迷昏你不是比較省事?」
「那你怎麼不做?什麼都不想讓我知道的話,直接殺了我不是更能保密?!」她低吼回去。
哇!神野醫生不禁以全新的眼光看著亞織。
這麼倔的脾氣,這麼不認輸,實在跟信史的傲氣和霸氣有得拚,難怪信史對她念念不忘。
「或許我會真的這麼做。」
「那你現在還等什麼?」
「別忘了你是我的階下囚,只有我能命令你,你沒有開口的權利!」
「那我干脆就做一件身為階下囚都應該做的事──反抗。」她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亞織!」他輕易追上她。
「走開啦,我自願回‘監獄’,不想在這里當白老鼠可不可以!」她火大地直要推開他。
「亞織!」好不容易,他將她制住,怒火大發地吼︰「跟神野醫生去做檢查!」
「不要!」她的聲音才不會比他小。
哎哎哎,神野醫生趕緊跟了出來,一臉為難。
「你們小聲一點,這里是醫院,禁止大聲喧嘩的。」雖然很想看好戲,但是身為院長,實在不能罔顧其他病人的權益。
「去做檢查,我在這里等你。」他瞪著她,以眼神告訴她,再敢說「不」試試看!
亞織氣得呼吸急促,但一听到他這句話,她愣了下,不信地望著他。
他真的放心讓她在這種情況下,離開他的視線了?!
「神野醫生,麻煩你了。」高橋信史不再看她,松開對她的鉗制,將她交給神野醫生。
「哦,好。那你先到里頭等。」好戲沒了,神野醫生帶著病人,快快去做檢查。
一個小時後,亞縴眼里含著淚光,恨恨地不斷瞪人,與神野醫生一同回來。
「怎麼樣?」高橋信史訝異地看了她一眼,疑問地瞥向神野醫生。
亞織一向倔強,不輕易哭的,神野醫生到底檢查了什麼,居然讓她哭了?!
「你居然叫他照我胃鏡!」亞織氣的走到他面前就捶他一拳,指控的聲音比平常的音調尖銳。
「要做胃部檢查,這本來就是少不了的。」神野醫生才想喊冤咧。這小妮子好「恰」,一痛居然就揍他一拳,害他肚子現在還在痛。
「才怪,我要告你虐待!」亞織火大地朝醫生吼。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們的身分不是這麼敏感,听到這種對話,高橋信史真的會當場大笑出來。
「檢查有結果了嗎?」勉強維持住冷酷的語調,高橋信史問。
「她的胃沒有太大的問題,只要注意飲食習慣就好。其他的,我會讓人盡快做出結果,最慢三天我會給你報告。」神野醫生回答。
「那就麻煩你了。」高橋信史拉著亞織。「我們回去吧。」
「我要揍他啦!」亞織掙扎著,照胃鏡實在太痛苦了,她決定再朝醫生補一拳,這樣才夠。
「別鬧了。」高橋信史干脆抱起她,快快離開院長室。
神野醫生目送著他們,一邊拍拍胸口,一邊又忍不住好笑。果然只有這麼「恰」的女人,才治得了那小子的霸氣。
也只有她,才動搖得了信史的冷靜。
神野笑著想道︰他愈來愈欣賞這個嗆女娃了!
第四章
一座外表看起來簡單純樸的日式庭園外,站著幾個人。
「你們確定是這里?」成田惠子問。
「惠子小姐,我們確定。甚至過去的幾天里,幫主都有在這里出入。」綽號「黑子」的痞子涎著臉答道。「惠子小姐,現在我已經告訴你幫主人在哪里,那你答應給我們的錢……」